第11章黎明救赎（七）
我不是人，我远胜于此。
——佩图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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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第四军团的基因原体其实是一位健谈的人，只不过他自己从来不会承认这一点。
佩图拉博的思想就像是一座看似死寂的活火山：它由数字、角度、统计与百分比构成，搭配上暴怒的岩浆，再用傲慢、隐忍与追求美好的天性阻塞它，以达到摇摇欲坠，朝不保夕的平衡。
这座心灵的山峦看似稳重且不可撼动，但实际上，只需要在正确的地方轻轻撬动几块岩石，压抑的内在就会不可阻挡地爆发出来，形成毁灭一切的洪流。
但同样的，开启这座火山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因为激情的岩浆终究会冷却，到那时，钢铁之主的思绪便又会躲藏回死寂的火山之中，就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所以，机会是短暂的，就仿佛雄鹰掠过苍穹一般，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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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佐、智囊、副元帅、参谋长……你可以挑选任何一种称呼，阁下。】
“逃离王位？”
“……”
她笑着。
再闭上，再睁开。
枪炮，钢铁，战争，烈火，看着辉煌的城市倒塌，千年的高塔倾倒，然后在督促与虚假的安慰中发动下一次进攻……
她的语速变得急促，不再是那种最为冷静与温和的腔调，佩图拉博沉默地看着，看着她壶中的酒液因为手指的分散而垂落到了地上——而她却毫无察觉。
尽管这笑容并非是处于喜悦，但它看起来依旧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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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摩根低垂的眼眉后，他终于满意地笑了出来。
佩图拉博是佩图拉博。
摩根并不喜爱酿酒，拜那位创造她的无情至尊所致，这个银发的恶毒女人几乎不可能在任何行动中知晓喜悦的感觉。
【他讲述着，讲述着雄心壮志，讲述着帝国的强大，以诱使所有的来客向他宣誓效忠，直到最后，他终于想起了我，于是他向众人宣布，我会是他的继承人，将为他踏平一切的不臣者。】
他又踱步到了窗边，仔细观察着钢铁勇士在坚定之光号上的作业，看着青蓝色的电光如流水般从舰桥与两侧流下，他低声嘀咕着，对工作的进度并不满意。
【……】
同样的，当他们目睹到摩根所经手的无数工作被完成的何等漂亮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认为这是一个颇有能力、经验丰富且值得信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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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听到了佩图拉博的声音，那是断断续续的真切问询。
看到这幅场景，佩图拉博的嘴角不禁稍微扬起，但随后他便想到了摩根的问题，于是嘴角又被他迅速的抿直了，一时之间竟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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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佩图拉博几乎是强忍着自己的脚步。
从工作到生活，从战斗到安歇，千子们目睹着她的成果，并在心中不断得出自己的结论，他们互相讨论与宣传着自己对这个凡人的见解，到最后，哪怕是一个从未见过摩根的千子，都会在同伴的描述与无数的现实面前，勾勒出一个能力、素质、品德与操守都无懈可击的人物。
天才本身就是最大的弱点。
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那个凡人依旧在那里沉默着，佩图拉博偶尔能听到她低声抿酒水的声音。
当马格努斯的子嗣们亲眼目睹到这位银发女官所酿造的葡萄酒，并且赞叹于它的甘醇的时候，他们的心中自然多出了诸如稳重与耐心的评价：这些品质正是酿出一款好酒所必须的。
佩图拉博饶有兴趣地诱导着，他看着那双眼睛一点点地放下冷静，就仿佛一步步摧毁一座要塞一般，令人神清气爽。
“你是怎么得出这种结论的。”
去射落那飞翔的雄鹰。
她强迫自己投身于此道，并成为一位真正的酿酒大师只为了一件事：
“塔利亚克隆……我为在神圣泰拉之上的凯旋所准备的，它将会被建立在我的基因之父居所的正对面，记录有关这场远征，还有银河与英雄的故事。”
【还有孤独。】
【因为无法妥协。】
也正在这时，通讯响起，从另一头传来了马格努斯的声音。
他的思维与理性很快就帮他推理出了一个有趣的事实：这位来自千子军团的凡人顾问虽然性格沉稳，能力卓越，但并非是一个完美无缺之人。
他能听见，当眼前的这个凡人诉说着诅咒二字的时候，她的牙齿互相撕咬着，仿佛能碾碎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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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
【塔利亚克隆……】
该死，她的瞳孔又恢复了清醒。
“……”
他已经分不清他是在诱导，还是在回忆自己的过往，以对这个凡人感同身受了。
【我知道什么是更好的未来，我知道我们要如何的前进，我知道比起所谓的庆典与面包，神圣与传统，我们需要更加务实的态度，需要更为艰难的忍受，需要将有限的资源投入科技与民生，而不是塑造起无数的神像，换来臣子或主教一句再违心不过的歌颂。】
他看似已经毫不在意这个问题，基因原体的目光先是在舰船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来，以堪称悠闲的脚步回到了那讨论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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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说像现在，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时候，她就会情不自禁地说出内心深处的真实感想。
“……”
天才是自信的，他们极少会相信其他人的评价，他们只会自信于自我的判断。
他看着她闭上了眼睛，慢慢地说出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他们从不懂征服的含义，他们想当然地认为只有火与剑能够流传千古，他们愚蠢且粗暴，但就是能够成功，因为他们的对手竟然无力保卫自己的艺术与智慧。】
摩根闭上了眼睛，睁开。
过了有一会儿，他才听到一声叹息。
“你那边情况如何，佩图拉博？”
一切顺利。
在笑了一会之后，佩图拉博才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猎人只有一次机会。
捧着自己的酒壶，摩根轻声低吟着这个名字，它属于她面前的这个精美的工艺半成品，属于尚且存在于佩图拉博脑海与图纸上的伟大幻想。
基因原体眯起了眼睛。
【为了逃离。】
佩图拉博站立在他的工作台前，在他的视线中，他的最后一份数据也终于正确地发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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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句回答，佩图拉博同样看向了自己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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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艺术被创造出来的时候，那注定是黄金般的岁月，人们无需为生活与纷争而感到苦恼，因为，他们创造出了伟大的艺术与作品，幻想着未来的可能性。】
帝皇在上，他很少笑的这么……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