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转过身子。
它命中了。
【总要有人扛起责任,总要有人能够回应我的期盼。】
【宛如星辰。】
直到那沉重的呼吸终于结束,直到他终于抬起了头颅。
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她的饕餮宴席变得合理,变得微乎其微的理由。
摩根并没有继续踏上台阶,走入那由【操纵者】所盘踞的大殿。
这一刻,万般的想法通通化为空白。
【你看,就是这样。】
【军团的分裂,是因为兵源的稀缺,让新血无处可寻么?】
她是如此的高大。
在他们的身后,即是烈焰的国度。
她低垂着眼帘,等到了那个问题。
也许是错觉:她似乎更强了,更令人感到窒息与敬畏,就仿佛某些开关正在不受控制的启动。
他听到了那低声的叹息。
【你我皆为星辰,不是么,不过是我为恒星,更为耀眼夺目,而我之子嗣如行星陨星,看似黯淡无光,但实际来说,依旧为星辰,依旧坚不可摧,不可战胜。】
【我期盼着一位子嗣,一位可以燃烧自己的星辰,当我被那些不能言明的羁绊与任务牵扯在最遥远的地方的时候,我希望我的子嗣不会等在原地,茫然失措。】
这样的组合显然是无法一路杀穿冉丹的层层战阵,再覆灭一座塞满了冉丹战士的要塞的。
一位基因之母?
也许并不会更糟。
他看到她挥了挥手,一阵舒缓的风便在空气中流通,它轻轻的拂过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永久性要塞,成片成片的高墙与堡垒便如同巨浪下的沙堡一般,接二连三地倾塌在地上,破碎的石子与异形的头骨滚落在地上,咕噜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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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需要一位主厨。】
他们穿过一层层倾塌的墙垒,穿过再无声息的冉丹大军,在被兵刃与枪械所铺满的道路上前行,走过遍布着堡垒与枪口的收割陷阱,在兵营、仓储与广场所组成的血泪都市中安然的前进,直到那些扭曲的高塔与宫殿逐渐占据了赫克特的视野。
什么都不要想,赫克特。
赫克特的目光移到了在他身前一段距离的那道银色身影之上。
然后,摩根才扭过了头。
但当赫克特在她的这句问话中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的时候。
她是如此的矮小。
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子嗣甚至算得上有些英俊。
“我们收到了一则灵能的信息,来自于冉丹的战斗月亮上,已经确定是由第十五军团特遣部队的凡人高级顾问所发送而来,她是一名阿尔法级灵能者,有马格努斯大人的保证信件。”
明明只是一个单薄的身影,却让人感觉在那其中伫立着一尊高耸入云的神祇。
【我的孩子,我的星辰。】
他想问什么。
他将头颅低过刀刃,表明着他最明显的臣服姿态。
她还有最后一点小事需要解决。
【你指望我去做什么?统一?规定?还是一言堂?】
【……进食……】
然后便感到了一股窒息。
承认了!
她承认了!
【记住,赫克特。】
他想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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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
他甘之若饴。
【是因为实力衰微,兵老师疲,无力去取的更多的胜利么?】
他的血脉如此告诉他。
赫克特站起身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宛如一位聋哑的骑士,安静地跟随着银发女士的脚步。
她又理所当然地高大。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还保留着所有的记忆么,赫克特?】
“……不是。”
他听见了笑声,那是一种在冰冷的表象下包裹着丝丝暖意的笑声,诉说着冷漠外表下那颗不善于表达的心灵。
她的发丝沐浴在虚空的夜色之中,点缀着无数钢铁巨兽互相厮杀致死时所迸发的万丈光芒,呈现于光与暗之间最激烈最疯狂的冲撞,这无尽的厮杀刻印在她的每一条发丝之间,在耳垂与发梢的底端留下了无色的血泪。
他知道那是什么。
她终于,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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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克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闻到了燃烧与焦炭的味道。
“……”
他不想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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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踩着无数的鲜血所流成的汪洋,猩红的斑点密布于马靴与裙摆之间,宛如伫立于尸骸之域中的一尊苍白之神。
她伸出手掌,向数以万计的灵魂便被她裹挟在了指尖,这些尚未来得及被吞噬的哀嚎之魂被她揉捏成了一枚意味着诬陷与虚假的子弹,射向了那堡垒之中。
赫克特的本能在告诉他,这位银发的女士在遮掩着什么,在他的面前,堂堂正正地遮掩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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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黑色的墙壁倒映着两个银色的影子,这些高垒之间的风声总是格外的凄厉,传来哀嚎的声响与灵魂的冰冷,宛如群兽在被难以想象的怪物肆意咀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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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聆听着逐渐沉重的呼吸声,连最阴沉的心都在笑着。
【我永远不会那么做的,我永远不会强迫我的任何一个子嗣。】
【是因为四分五裂,各执一词,彼此之间明争暗斗,群龙无首么?】
钢靴踩过地面,来到了大厅之中。
而下一个瞬间,暗黑天使就感到了某种战争的气息扑面而来。
【内米尔。】
“吾主。”
【召集五百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