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州地处西疆,临近几个游牧?国,是?夏西边重要的屏障之地。
景州自然比不上京城的繁华,但因着靠近异国,街上的胡族人占比远高于京城,?连青楼中也有那卷发碧眼的西域美人。
太守孟海发的夫人是府兵统领朱武的姐姐。孟海发是靠夫人发的,因此他在夫人面前总是低一?截,加上夫人善妒,平日他是万万不敢?目张胆地上青楼的。
然而,因着京中一帮贵人带着购买西域战马的圣旨来了,孟海发打着招待贵人的名义,光?正?地到了景州最?的销金窟倚红楼,直接要了最顶级的厢房。
孟海发左拥右抱,喝满面通红,脸上泛着油光,眯着一双?跟缝一样的眼睛,目光黏在了面前一群几乎跟没穿一样的波斯舞女身上。
见对面的沈少洲眼尾都不看一下旁边的花魁,打着酒嗝调道:“这姑娘是不合侯爷心意吗?您别看这景州是?地方,美人儿还是有的!要是不喜欢这个,咱再换一个!”
沈少洲朝他扬了扬酒杯,道:“多谢孟?人好意,沈某已有意中人。”
比起刚抵达景州时,孟海发?显感到这位宣平侯的态度没那么冷了,于是他愈发热络道:“嗨呀侯爷,您是不知道,老孟可是过来人!这女人啊,?亲前后,那根本?是?猫变老虎!”
刚才一行人坐下来的时候,来服侍的姑娘们一见到沈少洲那模样,心中便都喜欢不了,想着?算不要钱也值了,刚想挨上去,?被沈少洲一个眼锋和一句“不必伺候”吓退了。
百里无忌是沈少洲的近卫队长,近卫们守在外面,但他是要贴身保护沈少洲的,因此姑娘们将目标转到了他身上,看到他那一脸受惊的纯情模样,纷纷都被逗了。
听到孟海发的话,沈少洲扬了扬眉:“孟?人这话可是?了,沈某这两天见孟?人与夫人间分?恩爱无比。”
孟海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一脸晦气道:“侯爷您?想吧,咱那老朱是夫人带?的,老朱领职之前?是个提刀砍人的?混混。”
这孟海发是真喝多了,连这话都?出来。
沈少洲一行人来到景州已经第天,尽管太守孟海发整天陪着,但沈少洲却还未跟管理府兵的统领朱武见上一面,于是趁着?在,他又?了一番。
孟海发?眼睛里精光一闪,嘻嘻?道:“前几日又有马贼出没,朱将军领兵去围剿了,还没回来,否则朱将军定也是要亲自迎接侯爷的。”
游牧国民风彪悍,国王虽有向?夏示好之举,但无奈总有族民见财起意,在国与国交接之地占山为王,打劫过路商人和百姓,因此几国人民常受马贼所困。
府兵统领朱武经常领兵巡逻,碰到马贼滋扰的便直接围剿。每年述职时,朱武都会将这事迹?一遍。
沈少洲??头表示知晓,随后众人寻欢至深夜,这才各自散去。
孟海发拨了一间宅子供沈少洲等人住,沈少洲回到宅子时,派出去的暗卫已经回来了,正在等候给他汇报。
沈少洲?道:“如何?”
暗卫恭声回答:“回侯爷,下属在孟海发的房间发?了暗格,里面藏有朱武与西戎等国买马的交易账本、收受贿赂的账本。”
沈少洲??头,沉声道:“准备伪造替换的账本,朱武?天应该?回来了,?天晚上动手给他下毒。”
暗卫应下,旁边一位青衫男子听了之后,从一脸懵到冷汗直下:“侯、侯爷。”
见沈少洲看了过来,青衫男子又有些后悔了。
他其实刚才心中第一反应?是,这宣平侯莫非是忘了他这个?活人也在场?不然宣平侯怎么会当面?出要谋杀朝廷命官的话!
然而,话已经出口了,青衫男子又想到了自己当初赴考时的初心,虽然仍是有些紧张,但脸上没有害怕之色:“侯爷,谋杀朝廷命官是?罪,即使他有罪,也需押回京城再定夺。”
沈少洲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不由了:“不,欧阳?人,这是奉旨行事。钦差?臣可以自行决断,根据形势行事。”
青衫男子正是今年科举的探花郎欧阳琛,沈少洲让百里无忌将圣旨拿出来,让他自己看。看完后,他一脸震惊:“……陛下命任景州太守?”
那?在的孟海发怎么办?
沈少洲仿佛看出了他未?完的疑?:“处理了孟海发,自然?是?上任了。”
“可……”欧阳琛一脸崩溃道,“可朱武一死,景州不?乱了吗?!”
谁都知道景州府兵被朱武握死死的,下面的部下如狼似虎,若是朱武一死,下面的人肯定斗个?死活,万一西戎等国浑水摸鱼,他这个?上任的太守还怎么做?
这不是坑吗!
欧阳琛科举中了前,翰林院的椅子都还没坐热,?被调到这荒蛮西疆,同期许多进士都在为他惋惜。
虽然他本人不是很在意是身处权力中心还是在边疆,既然陛下信任他,他肯定会全力以赴,但也不想死不?不白。
沈少洲道:“欧阳?人放心,本侯自然会料理好这些之后,再将景州交到?手上。”
欧阳琛自然不会想到,其实是沈少洲向德昭帝推荐他。
沈少洲都已经这么?了,欧阳琛虽然心中半信半疑,但也只好?头道谢了。
第二日,朱武果然回来了。
朱武回来时声势浩?,骑在高?黑亮的骏马上,前有侍卫开道,后有千人之军簇拥,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押着四五十辆囚车,在景州百姓的围观下缓缓入城。
当夜孟海发便要设宴,让沈少洲与朱武见面。
沈少洲等人来到的时候,朱武已经到了,随同一起来的还有朱武的副将们,连忙与孟海发起身相迎。
百里无忌站到沈少洲身后,沈少洲坐到主位上,欧阳琛坐到他左边,孟海发与朱武做右侧。
朱武自?街头打架长?,如今长牛高马?,一身横肉,虽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却胜在力气?,且平日无战事,顶多?是去围剿一下土匪马贼,混十分威风,自然也?不愿意挪位了。
朱祖上也出过?官,曾经有先人跟在开国功臣身边,那开国功臣对朱也照拂一二,加上这边的气候环境让娇贵的京官吃不消,吃消的又镇不住这帮人,山高皇帝远,京中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朱武没想到今年来的竟是那传闻中的宣平侯,听?此人文武双全,但他没有多放在心上。
再文武双全那都是纸上谈兵,顶多也?在皇宫里头抓个把刺客,竟然妄想换掉他朱武,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镇住这里悍匪一样的兵头子?
看他待会儿先给这?白脸一个下马威,镇他一镇!
朱武朝沈少洲一一介绍自己的副将们,副将们纷纷表示了一番景仰之后,一名下属走进来朝朱武报告:“将军,那些马贼已经审完了,是否?在?要处决?”
朱武??头:“拖进来砍了吧。”
欧阳琛:“……”
他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众人一眼,发?所有人都面色如常,包括宣平侯和百里无忌。
朱武朝沈少洲与欧阳琛着解释道:“两位?人,今日回来匆忙,来不及审?马贼,拖到?在,趁着开饭前,咱们先把马贼给砍了吧!”
欧阳琛心道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理由,都不看场合的吗?
没想到沈少洲也着??头:“朱?人果然敬业。”
欧阳琛:???
很快,两个侍卫押着一个被五花?绑的男人进来了,那男人衣衫褴褛,鼻青眼肿,嘴上塞着布团,几乎是被侍卫拖进来的,侍卫一松手?摔到了地上。
一个侍卫将他半提了起来,让他跪在地上,另一个侍卫抽出刀,举在半空——
叮!
一颗果仁忽然击中侍卫挥下的刀,那闪着寒光的刀刃在空中断为两截,侍卫痛叫一声,虎口裂开,满手鲜血,握不住那带着半边刀刃的刀柄,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另一半刀刃被力道带着往后飞射,深深地嵌入后面的柱子上。
满座皆静。
朱武和副将们僵着表情看向沈少洲,谁也没想到自己眼中的?白脸,武功竟如此高。
沈少洲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着朝朱武道:“朱将军围剿马贼,为景州百姓尽心尽力,本侯方才一想,?在处决这些马贼,那百姓们便少了一个感谢朱将军的机会。”
朱武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个僵硬的微:“侯爷的意思是?”
沈少洲道:“择日在法场上处决,届时行刑前,孟?人再表一下朱?人的功劳,既能杨威,又能震慑,岂不是?好?”
孟海发回过神,与朱武一起连声称是,朱武又下令将马贼关到牢房中。
当夜散席后,一暗卫按照沈少洲的吩咐,同时给孟海发和朱武下毒,毒性将在两天后开始发作,病症与花柳病无异。
与此同时,几名暗卫乔装潜入牢房,借分发牢饭的机会,与被抓的马贼们打探消息,出去后散入景州各地,根据消息寻找马贼们的亲人。
孟海发与朱武平日无事时?喜欢花天酒地,朱武刚抓完马贼,回来自然迫不及待地去逍遥一番,于是两人又一起去了青楼。
两天后,人身上开始出?花柳的病症,整个太守府上下陷入恐慌。朱武名下共有两名副将,其中一名叫朱飞,是朱武的堂弟。
孟海发平日嫌弃自己夫人人老珠黄母老虎,早?没有同房了,殊不知孟夫人私下也养了面首,如今见孟海发和朱飞了那病,怕传染自己,直接让堂弟朱飞强行将那二人关在一间空宅子中,让他们在里面养病。
对于孟夫人来?,只要朱飞在,掌着府兵,??能继续过着好日子,至于那油腻死胖的老男人,?早?不在乎了,甚至已经开始给他准备后事。
?在孟夫人做着养?多年轻男人的美梦时,沈少洲夜访了朱武的另一位副将俞思。
俞思见到他的时候有些意外,将他与身后的侍卫都请了进来。
俞思的不?,但非常干净,显然平日里都有人在收拾。
“哥,这么晚了——”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女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脸好奇从里面探了出来,看到是两名陌生男子时,脸上倏然一红,飞快地缩回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