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要求，还本是自己提的，楚菱当然满口答应，“后宫这么多娘娘，想必皇上也看过不少花样了，不过嫔妾还是有个新鲜的玩法，皇上稍等一等？”
她话音才落，明显看出赵胤的眼睛亮了，嘴角也勾着愉悦，“楚淑女可不要让朕失望啊。”
对着她向来冷淡的声音里都有了几分灼人的温度。
至于吗！
楚菱笑眯眯地叫来宝庄，轻声嘱咐了两句，宝庄不负所望地又愕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楚菱道，“去吧。”
宝庄只好下去。
赵胤已经坐在罗汉床上，面前的小案几上放了个针线篓，还有一本《庄子》，他在针线篓里翻翻捡捡，见楚菱在对面坐下，问了句，“先前伺候你的太监呢？”
楚菱有些惊讶，他居然认出宝庄不是宝田？
她答道，“那天嫔妾从景仁宫回来后，也不知他在兴奋什么，找了同乡喝酒，喝多了脚滑掉进荷花池里淹死了，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赵胤看了她一眼，“不害怕？”
怕什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的。
一眨眼的功夫，楚菱忽然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垂下眼，语气淡淡的，仔细听是有一丝极浅的自嘲。
她说，“嫔妾的父亲也是喝多了掉河里淹死的，就在三年前的七月里。嫔妾当时还不到十五，家里只有母亲和才八岁的妹妹，家里的顶梁柱，就这么突然没了……”
但她不能说，她养父死了她其实很高兴，这是大不孝！
“家里就几个弱女子，突然出了这种事，都吓坏了，可没想到很快就有镇里的几个长的穷凶极恶的男人冲到家里来，手里拿着我爹打的欠条，他欠他们五十两银子，把我卖给他们就一笔勾销。”
虽然那已经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可楚菱还记得很清楚，甚至记得带头的那个人手腕上纹了只蝎子。
“他们说，我爹死了，没人还债，要带走我，把我卖到青楼，能卖一百两。”楚菱忽然轻轻笑了，“可惜他们没想到，我竟然拿出了五十两银子，他们还不信，说我一个穷赌鬼的女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定是偷的，还要报官，当着里正和全村人的面，我说，从五年前我爹用十两银子把我大姐卖给镇上六十岁的老头当第二十房小妾时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偷偷攒银子，没日没夜地绣帕子绣荷包，我还去山里采过草药，打过山鸡抓过蛇，整整五年，攒了刚好五十两，换回了那张欠条，保全了自己！”
说完，屋里陷入一片冷静，楚菱自我哀伤着，却偷偷拿余光观察赵胤，好一会儿都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只好自己接下去，自嘲地说，“皇上肯定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过的这么惨的人，以为嫔妾在撒谎吧？”
赵胤手里拿着针线篓里一个绣竹子的荷包，听她这么问，才施舍了个眼神给她，“楚淑女和蕙嫔是旧相识，一起进宫，听说过蕙嫔的身世吗？”
楚菱愣了愣，不大明白赵胤问这个做什么。
不过，柳仙乐的身世她现在是不该知道的，但上辈子听说过，她原本是青楼花魁嘛。
所以……
楚菱不可思议地盯着赵胤看，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卖惨失败了？
因为柳仙乐已经卖过一次惨，她不过是拾人牙慧？
不！
她突然想，说不定柳仙乐都不是第一个，今天一个哭诉自己山沟沟长大的没吃过一顿饱饭，明天一个说嫡母如何苛待庶女，后天又来一个说前婆婆如何虐待儿媳妇……
哈哈哈！
这昏君的后宫整一个大型比惨现场！
想想都很可笑！
叫你纳那么多妃子！天天听人卖惨装可怜！活该了吧！
赵胤见她不知想什么想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整张小脸犹如朝霞染色，夺目得……让人很想掐一把！
他这么想的，他一个皇帝，当然也就这么做了。
“想什么呢！”他清斥，眼看着她粉红的脸被掐出一道红印，心道果然是年轻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