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木青披散着长发,正靠在一张长竹椅上喝水,见了我们进来,先是愣了下,随即立刻就站起身来,走到我们跟前作礼:“两位恩人有礼。听娘亲说今日恩人要来,木青没出来迎接,实在是对恩人不住。”
他谈吐文雅,浓眉大眼,生得颇为干净,只是眉间还残留着蛊降的一丝阴郁气息。他抬起头来眼睛盯着洛神看时,倒是呆愣了半晌,洛神一直是淡淡长身立着,一言不发,却是瞧也没瞧他。
我心里暗暗偷笑。
随即木青有些拘谨地抽出两条凳子摆在竹椅一旁,我和洛神落座其上,我也不想多啰嗦,遂开门见山道:“我姓师,她姓洛,你称呼我们的姓就好了,恩人二字倒是不必了,太过客套。想必你也听你娘亲说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打探下关于当年送你这生血玉的人的一些事宜,还望你能帮个忙。”
木青闻言,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点了点头,似在回忆,随即道:“不瞒二位姑娘,关于这玉,那时我年岁还小,就见家里来了四个客人,好像是拜托我爹爹做什么事。其中一个姐姐说我体质阴寒,少不得被魍魉缠身,便送了这玉与我。对了,好像那位姐姐与姑娘你一样,也是姓师。”
果然如此。我一时大喜,又问他:“那这四位客人找你爹爹是所为何事?”
“他们找我爹爹……好像……好像是请他当狮螺山的向导。”
听到此处,我顿时心中了然,昆仑说他们当年就是去了狮螺山的一处墓葬,只是我到这姑苏城后,找那张掌柜打听过,他却说不曾听过狮螺山,莫非这其中有蹊跷?便问木青道:“不知那狮螺山在姑苏哪里?又如何去得?”女人眼睛一时就亮了,染着沧桑的脸上竟然还浮起丝丝红晕,我被她热切的目光盯得心里一阵发毛,这娘俩扭扭捏捏的做派,倒挺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却听她接着道:“我家青儿也是十九岁呢,我家青儿生得俊,人也好。”
我一琢磨,怎么觉得这话那么别扭,却听她道:“姑娘你生得这么标致,不知道成亲了没有?若是没有成亲,我家青儿……”
我没等她说完,耐不住咳嗽了起来,差点被口中的茶水呛着。面红耳赤地偷偷望了洛神一眼。
洛神的纤眉此时已然拧了起来,眸子里压着冰雪,而她的脸色……很难看。
我忙尴尬道:“不好意思大婶,我虽然没有成亲,但……但还是有意中人了。”
木青娘亲很失望地“哦”了声,在原地转了半晌,忽然轻轻一跺脚,又怯怯地望向洛神,道:“那这位姑娘你呢?”
她好像有些怕洛神,声音低若蚊音。
洛神先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都是我一人在周旋,此时她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毫无波澜,宛若沉寂的墨玉。
只听她眉毛都不带抖一下地冷冷道:“我已有了心爱之人。”
这句话说得极其简洁,果断,我听了心里微微一颤,急忙低下头去。
脸太红了,这下可惨了。
木青哪知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当下急得手忙脚乱,连忙将他娘推了出去,随即回过身来,脸也是红得赛过那蒸蟹,尴尬道:“我娘她有些神智不清,她乱说的,乱说的。你们别……别见怪。”
接下来三人在屋内相视,气氛十分诡异。
在木青家再待了半晌,我们便启程回去,眼下大抵算是摸到些有用的线索了。不管是这水底狮螺山,还是藏在水里的奇怪诡物,亦或是那莫名其妙的罡风阵,都指示着这白河才是我们此行不可漏过的地方。
而木青听说我们要去白河上瞧瞧蹊跷,担心现下白河风波闹得满城风雨,船家都不敢近白河,便主动提出帮我们开船当做回报。而我自是感激不尽,随即与他约定时间,等到他身体完全康复后便打算往白河一探。
我们与木青道别后,推开木门,走入木青家前面那条小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