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说:“我跟老大说了,你以后就在厨房做饭吧。有需要的时候,就给大家讲讲课。你是老师,会讲好的。”
我强压着心头的狂喜。直到长发走远了,我才几步跨进房间里,蒙着被子大笑。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然而,血奴们要听什么课?我不懂。
早在几年前,一股叫做传销的歪风就席卷而来,它的波及面之广,祸害之深,连这样的山村也不能幸免。
传销的基本功就是煽动,让煽动达到洗脑的目的。谎言重复一百次就是真理。就像宣扬圣战的本拉登一样,整天进行的是愚昧教育,让当地老百姓相信今天的幸福生活是他给予的,他是太阳,尽管他们生活得并不幸福,但是他们还以为自己生活在幸福之中。尽管刚开始没有人相信这些混账话,但是不断地说、不断地听就都相信了。这就是可怕的洗脑。
传销与此同理。
血霸看到了传销的可怕功力,他就活学活用,把传销的技巧也用在血奴中。他想让血奴们知道,人的血液是源源不断地,不卖就不能得到血液的更新。每月抽血几次,对身体没有任何害处,相反能够促进血液的新陈代谢。卖血是本世纪samp/samp的阳光职业,国外很多人都选择这种职业等等。
我想起了那个本拉登的宣传,他们说世界上很多人都在受苦受难,每年都会饿死很多人,他要拯救这些人,要向魔鬼宣战。他的手下就相信了。不相信也会相信,因为他们没有别的信息可以参考。
血奴们也没有任何信息可以参考,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识字,即使识字,也了解不到这些科学知识,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我有义务,给他们传授真正的科学知识。
我讲的第一堂课是在这个院子里,那天几乎所有的血奴都来了。血霸没有来,他可能有别的事情做。听血奴们说,他在城里有好几个情人,他经常会开着他的高档车去城里过夜。血头肉瘤也来了,他端了个凳子坐在院门口,叉开双腿,一副老大的派头。
面对着这些坠入黑暗中的人,我有很多话要说,但是我最想说的是艾滋病。这才是血奴们面临的最可怕的敌人。
我说,有一种疾病,它的最主要的传播途径就是血液,如果血液里感染了这种病菌,人就只能面临死亡,因为截至目前,还没有一种药物可以治愈这种疾病。这种疾病的感染者,多则十几年,少则几个月,就会死去。而卖血,也最容易感染这种病菌。
此前,我曾见过两例艾滋病患者,我亲眼看到了他们消瘦的身体,他们坐在我的面前,一遍又一遍地吐痰,浓浓的痰液中,夹杂着血块。时隔两个月后,当我再想起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我说起了那两个艾滋病患者的惨状,说起了他们的凄苦和巨大的精神压力。我说,那两个人也是卖血的。
血奴们一阵骚动,有人发出啊呀的惊叹。肉瘤把凳子向人群的方向挪动了几步,他很好奇,也想听下去。
我说,卖血的人之所以传染了艾滋病,关键在于使用了不洁针头。当前一个人的血液中有了艾滋病病菌,针头接触了他的血液,再刺入你的血管中,你的血液中就会被传染这种病菌。这时候,这个针头刺入多少人的身体里,就有多少人会被传染上艾滋病。
人群静悄悄地,我看到很多人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说,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求护士必须用还没有拆开包装的针头针管来接触你的身体,否则,就不与护士合作。
肉瘤听到了我的话,他站在人群外大声喊:“放屁!放屁!哪里有这种事情!”
我知道自己此时绝对不能退却,我必须顶住,让所有人相信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是真话。我也大声说:“我家在河南,周围就是那个有名的艾滋村,我们那里很多人就是这样被传染上了这种病。”
啊呀,人群又发出一阵惊叹。
“放屁!放屁!”肉瘤气急败坏,想挤进人群里,向我动粗,可是他挤不进来。人群密密麻麻,水泄不通,像一面厚厚的墙壁。
“必须保住大家的性命。”我继续说,“如果不断有人死亡,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肉瘤不再挤了,他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那张凳子上。
“秀才啊,秀才!”很多人感激地叫着我。那时候,很多地方的人,都把有文化的人尊称为秀才。
肉瘤那天s藏书网/s没有打骂我,事后我才知道,他得到了长发的解释。长发说我是老师,知道很多。长发还说,重复使用针头确实很容易传染艾滋病。
第二天下午,我听同房间那个总喜欢搓着身体上的泥垢的血奴说,当天卖血的时候,很多人要求更换针头,致使卖血一度中断。后来,别的血霸手下的血奴也跟着他们学,也要求更换针头,让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很难堪。
此后,这家血站开始了一人一针,我感到很欣慰。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有了艾滋病,但是这样至少可以将这种可怕病菌的传播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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