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说什么呀?”沈泽眨了一下眼睛,嗓音有些柔柔的,挠得人心里痒痒,面上的表情微微泛出一丝笑,这回谈飞雨没有侧耳,他一张口,她就闻到了他口中浓烈的酒味,“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得,原来是喝醉了。
不过转瞬谈飞雨又想,就算是喝醉的陛下说出来的话,那也是金口玉言,要是自己能够在这时候得到他的承诺,等事后他要处置自己的时候,她也好拿出来与他对峙,让自己多一份活下去的保障啊。
想法一出谈飞雨就觉得此举可行。
“陛下,您现在喝醉了?”她的语气放轻柔了,可以说是带上了诱哄的语气。
“朕……醉了?不,朕没醉……不许你这么叫我……”
好了,所有醉酒的人都会说他没醉,确定他现在是个醉鬼无疑了。
“不叫你陛下?也对,你现在是微服出巡,明明自己这么重要,怎么出门也不带几个人在身边。”她习惯性地念叨了几句,忽然发现自己抱着的人不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是自己的哥哥,便收回了自己无谓的唠叨,转而开始自己的免死承诺计划。
她停住了一会儿,思量着如何开口,沈泽却以为她是不愿意开口说了,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襟,眼神中带着期盼:“我喜欢听你说话,你……多说一点,好不好。”
“嗯?陛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谈飞雨,就是你特讨厌的那个探花来着。”
沈泽抓着她衣襟的手指紧了紧,抿了一下唇瓣,略带醉意地狡辩道:“你说的不对,朕没有认错,就是没有认错。”
谈飞雨抽了抽嘴角,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想和一个醉鬼讲道理。
还是赶紧要一个他的承诺要紧。
“陛……”她刚要开口,外面驾马车之人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马车也随之停下。
“谈小姐,陈氏医馆到了。”
“好。”她将自己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抱着人便走向马车口,下人早已贴心的帮她拉开了帘子,又给她在地面上放了一个落脚的木凳子,小心地将抱着人的她扶了下去。
说起来她还是这家医馆的常客,每隔一个月,她都要带着自己的哥哥来看一次腿,这里的大夫也算是她的熟人了,一见到她抱着个疑似昏迷的人来,大夫还以为是她哥哥,赶忙将她二人迎到了病房之中,将人放到病床上就开始给他诊断。
陈大夫已年过半百,看病人十分稳重,望闻问切,在望的过程中看她清了对方的脸,发现并不是谈飞雨的哥哥,而是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面庞有些硬朗,身上还带着酒气,看起来年龄也似乎有些大了,不过见着谈飞雨紧张的样子,她忽地挑了挑眉。
难道谈飞雨这姑娘终于要开窍了?
不了解她的人见谈飞雨二十有三了还不成亲,大多都以为她是因为痛失未婚夫而被打击得思念成疾,不想成亲,但和她认识了许久的陈大夫知道,这谈飞雨压根就是个不开窍的石头,分明就不在乎这么大了还没娶夫郎这个问题。
她也是担心了许久,现在看来,原来这家伙自己是心里有数呢。
“陈姨,他怎么样了。”
“怎么,你那么紧张干什么,难道他是你的未婚夫郎?”
谈飞雨闻言第一反应是去紧张地看了一眼沈泽的脸色,见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脸之后,劫后余生地吐出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陈姨,我和他不是这个关系,您别乱说,免得坏了人家的名声。”
“哦?他看起来已经是孩子都会打酱油的年龄了,难道还是没出闺阁的公子?”
“是啊,他身份高贵着呢,我配不上他,您就别乱想了,今天我是受到邀约去不远处宋家的庄子上参加一个茶话宴席,他是里面的贵客,我只是正好遇见他病发,然后将他送过来了,仅此而已。”
“既是贵客,身边跟着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怎么就轮到你送过来?”
“鬼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他的身边总是跟着一大堆人的。”
陈大夫眯着眼睛看着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您还是快说说他的病情怎么样了吧。”
“他没事,就是长期没有按时吃饭,又喝了酒,胃里的毛病就出来了,我先给他开一副药,先嗷一副在这里喝下去,之后再带半个月的回去好好喝药调养,应当就可以好了,不过始终是伤了身子,以后要好好调养,否则后患无穷。”
谈飞雨虚虚地答应了,心里觉得这事可与自己无关,他身边定有好多人为他操心着的,哪轮得到自己。
撇了撇嘴,细想今天的事儿,也觉得着实巧得不应该,不过她也搞不懂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反正我和他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嫁与我的,况且……我已经递交了辞表,准备辞职回老家,去做个教书先生,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做生意,您也知道,这京城确实已经不适合我呆下去了。”
陈大夫叹息地摇了摇头:“时运不济,你既能够想开,也好,只是你得担心你哥哥的腿,另外,有事可来送信来找我。”
谈飞雨站起来对她行了个大礼:“一直以来,谢谢陈姨的照顾了,大恩不言谢,只盼以后还有见到陈姨的机会。”
“行了,说的多伤感,我前面还有许多病人,等会儿,你拿着这张单子去领药,拿去后院熬药的地方熬出来喂他喝下去就好了,晚间记得要好好把人送回家去,人家毕竟是个男子。”
陈大夫离开后,谈飞雨发现驾着马车送自己来的仆从还在外面候着,便让她回去禀告宋正,他与那位贵客在这里,之后她又回到那位的病床前,看他的眼神呆呆地看着自己,谈飞雨咳嗽了几声,眼神不自在地往四周乱瞟了一下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人是个醉鬼,这人是个醉鬼。
她这么对自己催眠了几句,然后俯身,将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安抚地哄道:“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去给你熬药,乖乖等我回来,好吗,我还有事情想同你说。”
沈泽看了他几秒,脸上忽然荡开了令满室春暖花开的笑容。
他说。
“好啊。”
谈飞雨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击中,视线一度从他的脸上移不开。
醒一醒,谈飞雨,你配不上他,他也看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