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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翼宸心情低落,以至于一整天处理公务都眉头紧锁,忙到深夜,回院子,路上想到要将茯苓送回宁安城,他又有些不是滋味。</p>
那又是如何。</p>
她的家和家人在宁安城,不在天都。</p>
卓翼宸身姿挺直地行走于廊下,抬头时,台阶蜷坐的身影让他的脚步顿住,眼里浮现一抹惊讶。</p>
单薄的藕荷色裙裾铺在青石板上,茯苓倚着廊柱休憩,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明明这样睡得并不安稳,可这样的举动对她而言似乎极其自然,卓翼宸不免泛起一阵心酸。</p>
她常常在那里晒太阳,他每次开门时,第一眼就能看见她,却不知为什么,这么晚,还坐在那里。</p>
一股力道揽住她的肩,茯苓眼睫一颤,温热的檀息笼下来,一睁眼,已经靠在他的怀里。</p>
见她半梦半醒地依偎着他,一时间,先前的情绪都消失得干净,卓翼宸温声无奈道:</p>
<span>卓翼宸</span>这般睡着要染风寒的。</p>
尽管言语间带着些许责备,说着,便将她抱起回房。</p>
缠枝铜灯将两道影子绞在窗上,卓翼宸把茯苓往榻上放,正要收回手时,茯苓伸手抓住了他。</p>
卓翼宸略带不解地抬眼望向她,茯苓拿出手上一直攥着一支花簪,卓翼宸怔愣了一瞬,这才发现茯苓的鬓发间没有任何发饰,可他却记得,他离开前,文潇给了她戴过。</p>
<i>茯苓</i>给我戴。</p>
短短三个字如冰珠坠玉盘,惊破了一月来的寂静,卓翼宸怔愕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猛地攥住手上接过的簪子,簪尾硌进掌心也浑然不觉。</p>
他第一次听到她开口说话。</p>
她的声音,和小时候不太一样。</p>
这声音,宛若浸着九重宫阙的霜雪,冷沉威仪,偏在尾音勾着江南烟雨的绵柔,比他想象过千百遍的还要…还要……</p>
卓翼宸略微无措,喉结上下滚动,耳尖漫上薄红,出口成了轻颤的低语:</p>
<span>卓翼宸</span>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