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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顺着雪莲剑的纹路蜿蜒而下，容先漆黑的双瞳在血光中剧烈震颤，冰冷的心脏被绞碎的剧痛灼热得像烈火焚身。</p>
剑身突然爆出刺目金光，容先眼中的猩红如潮水退去，露出原本清明的眸子，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p>
嫁衣被血浸透的嫁衣，呈现出暗沉的绛色，金线刺绣的凤凰折断了翅膀，茯苓散乱的发间还簪着那支他亲手打造的金步摇，此刻正随着她微弱的喘息轻轻晃动。</p>
<span>容先</span>清霜…</p>
容先的声音支离破碎，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地，他颤抖着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掌心触及她后背时摸到满手温热，记忆如潮水涌来。</p>
掌门如何篡改他的记忆，如何诱导他去血洗狐族，去杀她…</p>
<span>容先</span>我做了什么…</p>
容先潸然落泪，徒劳地捂住她身上的血洞。</p>
慕九赶到，却发现自己已经来晚了，他眼圈泛红，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p>
茯苓靠在容先的怀里，并不想说话，体验死亡并不好受，只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但当容先滚烫的眼泪落到她的手背，她还是愣了一下，她缓缓抬眼，略微复杂地望向容先。</p>
容先耳中只剩下茯苓微弱的呼吸声，他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她脸颊时停住，泣不成声。</p>
<span>容先</span>对不起…对不起…</p>
容先抱紧了茯苓，眼泪一滴一滴地砸落。</p>
<span>容先</span>我不会让你有事。</p>
容先目光决然，梵樾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只见容先忽然凝聚起全身的灵力存于仙骨，并指成刃，毫不犹豫地刺向身体。</p>
茯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想要阻止，却只能虚虚地搭在他的手背，仙骨剥离的闷响混着他压抑的痛哼，在血腥的空气里格外清晰。</p>
容先的脸色迅速灰败下去，黑发寸寸成雪，一头白发随风而散好似众人在冢前看见的那个容先。</p>
仙骨剥离的剧痛让他浑身痉挛，却仍小心翼翼地将泛着金光的骨殖按进茯苓伤口。</p>
仙骨入体的刹那，茯苓的伤口泛起金光，所有人都怔愕地望着，唯独容先笑了。</p>
<span>容先</span>原来…抽出仙骨…这么疼…</p>
他犹然记得当时的她，说的那句‘疼惯了反而清醒’，容先眸底涌动着复杂的情愫。</p>
<span>容先</span>这么疼…都没喊一下…是不是…吃了很多苦…</p>
她眼波轻颤，当热雾漫上眼眶，才惊觉自己哭了，垂眸不语。</p>
<span>容先</span>还不知道…你的名字…</p>
容先用最后的力气将她搂进怀里，这个拥抱太轻了，轻得像随时会消散的雾。</p>
茯苓极力地抑制着所有试图涌上的情绪，鲠在喉间，只能用低哑的气音缓缓地吐出两个字。</p>
<i>茯苓</i>…茯苓。</p>
茯苓，茯苓，茯苓…</p>
容先嘴角带着笑，无论是心里，还是嘴上，都喊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从前喊错的名字都补上来。</p>
两具身着喜服的躯体依偎在一起，鲜血将两件嫁衣染得不分彼此，感受到唇上羽毛般的一触，是他轻轻落下的一吻，茯苓在刺目的白光中阖上眼。</p>
记忆怨境开始崩塌，其他人惊讶地看向周围，满山的景色化作漫天飞舞的碎片，这个吻是真实的，带着绝望的温柔，容先的身体也渐渐化作流萤。</p>
<span>容先</span>这个…是爱我的。</p>
容先噙着笑，温润的声音随着消散的身体越来越轻。</p>
茯苓恍惚间又想起那个在婚房里红着眼眶的容先，说她不爱他，说她的眼神里没有爱。</p>
在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时候，他告诉她，什么时候是爱的，什么时候是不爱的。</p>
容先的身体在金光中逐渐透明，化作万千光点，他最后深深地凝视着怀中的茯苓。</p>
相守短若须臾，怎么不遗憾。</p>
他低着头，额心相贴，虔诚祈愿。</p>
“愿以执念相留，只要执念不朽，须臾也可成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