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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旦之日，魏府各处张灯结彩，驱邪纳福的爆竹声响起。</p>
袁慎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穿过挂满彩绦的回廊，走向郑楚玉的院子。</p>
廊檐下，郑楚玉独自一人坐着，怀里抱着一个暖手的小铜炉，望着庭院中覆着薄雪的枯枝。</p>
额间那朵牡丹胎记毫无遮掩，在冬日里，红得刺眼，虽然精心装扮下，矜贵又明艳，时间一晃，就长大了。</p>
袁慎的脚步放得很轻，他走到她身边。</p>
<span>袁慎</span>楚玉。</p>
他温声唤道，声音打破了沉寂。</p>
郑楚玉像是被惊醒，缓缓转过头，看到袁慎，她眼中掠过一丝微弱的暖意。</p>
<i>郑楚玉</i>你怎么来了？</p>
袁慎没有立刻打开锦盒送上节礼，他在她身旁坐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片萧瑟的庭院。</p>
<span>袁慎</span>往年岁旦，你都闹着要节礼，这次，怎么不要了？</p>
<i>郑楚玉</i>谁说我不要了。</p>
<i>郑楚玉</i>今年更该给我。</p>
<span>袁慎</span>哦？说说看，为何更该？</p>
闻言，袁慎来了兴趣，但郑楚玉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沉声道：</p>
<i>郑楚玉</i>谁知道，明年怎么过…</p>
她垂下眼眸，轻声细语，难掩忧心。</p>
袁慎看在眼里，眼底流露出一丝怜惜。</p>
<span>袁慎</span>自然是，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p>
郑楚玉没有说话，她看着袁慎，牵唇笑了笑，依偎地靠在他的肩膀上。</p>
袁慎静静地看着她，冬日的寒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残雪，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柔情。</p>
<i>郑楚玉</i>你说，这天命，到底是是福是祸？</p>
听着她将积压心底的迷茫倾诉出来，袁慎没有立刻回答，他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庭院，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与更悠长的时光。</p>
<span>袁慎</span>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都自称受命于天。</p>
<span>袁慎</span>成者，谓之天命所归；败者，谓之气数已尽。</p>
<span>袁慎</span>然，究其根本，这天命二字，不过是人心所向、时势所趋的造势罢了，是好是坏，无人能断。</p>
<span>袁慎</span>它或许是一阵风，推你前行；或许是一道坎，阻你道路，但最终决定你走向何方的，从来不是这阵风或这道坎本身。</p>
<span>袁慎</span>重要的，是你如何御风而行，如何越坎而过。</p>
袁慎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郑重，带着一种智者的通透：</p>
<span>袁慎</span>就像治水，洪水滔天，看似天命降灾，毁田灭舍，然大禹不怨天，不尤人，因势利导，疏浚河道，终将水患化作水利，泽被苍生。</p>
<span>袁慎</span>这水，是灾是福，不在天命，而在人为。</p>
<span>袁慎</span>脚下的路，终究是自己一步步走出来的，风霜雨雪，刀光剑影，皆是路途风景，而非终点。</p>
<span>袁慎</span>不能听天由命。</p>
<span>袁慎</span>要握紧你手中的耒耜，看清脚下的路，导引你自身的‘洪水’。</p>
<span>袁慎</span>你之价值，不在额间牡丹，而在你自身，牡丹，不过是锦上添花。</p>
寒风依旧在回廊外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p>
郑楚玉抱着铜炉，认真地听着，袁慎的话语，一点点浸润着她迷茫的心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