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清殿内,烛火将萧若瑾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他指尖摩挲着刚呈上的密报,朱批未干的奏折堆在一旁,墨迹晕开也浑然不觉。</p>
[与南宫春水饮茶密聊……]他轻声念着,指腹在"凉城"二字上停留许久,忽然低笑,“倒是好雅兴。”</p>
侍立在侧的瑾言大监屏住呼吸。帝王语气平静,可他敏感察觉气氛骤冷。</p>
“陛下,可要增派……”</p>
“不必。”萧若瑾抬手,“有瑾宣在,她总会回来。”</p>
他说得笃定,目光却落在墙上那幅《寒梅图》上——那是易文君入府第一年随手所绘。画中梅枝横斜,偏偏在最该落款处空着一块,像道永远填不满的缺口。</p>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骤至。</p>
乾东城三百里外的官道上,一辆青篷马车碾过泥泞。百里东君掀开车帘,任由雨水打湿他俊逸的眉宇。</p>
“再快些。”他屈指弹开车辕上积水,“天黑前赶到下一城。”</p>
车厢内,玥瑶探出半张脸。雨幕中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眸中似有秋水流转:“你当真觉得叶鼎之会去见她?”</p>
百里东君抓过酒囊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下颌滑落:“云哥与她年少时关系极好,”他抹了把脸,眼中闪过少年时的锐气,“我猜他定会去见她。”</p>
姑苏城外,雨幕如织。</p>
叶鼎之策马疾驰,黑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却浇不灭心头那团灼烧了四五年的火。</p>
——易文君。</p>
这个名字如同一根深埋血肉的刺,早已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p>
年幼时,她是青梅竹马,是未婚妻,会悄悄将绣着兰草的荷包塞进他的掌心,羞涩地跑开;</p>
然而世事无常,他家破人亡、流落江湖。多年后,当他隐姓埋名潜回天启城,只为复仇。</p>
那次逃亡中,他误闯入她的别院,是她救了他,并将虚念功交给他。</p>
叶鼎之始终不明白,为何她救下了自己,却选择避而不见?既避而不见,又为何送他功法?</p>
马蹄溅起泥水,他眼前浮现出那别院的八角亭中那道身影——蓝白衣裙,看向他时眼尾微垂的弧度与幼时一般无二,却再不肯唤他一声“云哥”。</p>
姑苏城门楼上,黑斗篷男子望着雨中远去的身影,嘶声道:“二小姐,叶鼎之真能为我天外天所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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