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逐笙的发间茉莉香混着他身上的雪松味,他听见自己心跳声。</p>
太阳渐渐西斜,余晖将湖面染成鎏金色。画舫缓缓靠岸时,王权霸业向她伸出手。</p>
“慢些。”他低声说,另一只手虚护着她腰腹,生怕她踩空。</p>
回到鹿逐笙的小院时,暮色已漫过墙头。她牵着他的手忽然停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蜷起,“我们就坐在这里吧。”</p>
“这里吗?”王权霸业皱眉看着冰凉的石阶,他先坐下来,将外袍脱下来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身边,“坐这就不凉了。”深青色的衣料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雪松与阳光的味道。</p>
她挨着他坐下,衣摆与他的外袍相触,能感受到布料下石阶的凉意,却更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的温度——隔着单薄的夏衣,像块烧透的软玉,熨得她心口发烫。</p>
“小时候我就蹲在这里哭,”鹿逐笙托着下巴,笑着说道,“是你拿了酥酪过来哄我,你还记得吗?”</p>
王权霸业想起那年梅雨季节。六岁的自己第一次见到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她蹲在台阶上哭,雨水顺着发辫往下淌,像只被淋湿的小兽。</p>
他鬼使神差地跑回厨房,拿了块刚蒸好的糖蒸酥酪,递过去时,碗沿磕到她鼻尖,惹得她破涕为笑。</p>
“自然记得。”他声音发哑,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捋顺被风吹乱的发丝,他的动作熟稔得可怕,像是重复过千百次——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从她十三岁起,他便常这样替她簪发、理裙角,用袖口替她擦去嘴角的蜜渍,却从未想过这些动作有多暧昧。</p>
“那时候就觉得,”他忽然轻笑一声,“怎么会有人哭起来都像小猫似的,眼睛湿漉漉的,瞧着叫人心碎。”</p>
鹿逐笙转头看他,见他眼里盛着比星光更璀璨的光,“原来你早就觉得我可怜。”她轻笑,却在他捉住她指尖时,心跳漏了半拍。</p>
“不是可怜。”王权霸业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那擂鼓般的心跳,“是想让你以后再也不哭。”</p>
“呆子。”她轻声骂道。</p>
“我才不呆。”王权霸业低头细心地帮她整理着裙摆。</p>
鹿逐笙鬼使神差地将腿轻轻靠在他膝头。王权霸业的手忽然僵住,目光落在她露在裙摆外的脚踝上,喉结滚动着往下移——那里有颗淡淡的红痣,藏在月白色中衣下,像朵欲开未开的花。</p>
“虽天气热了起来,”他别过脸去,声音却比平日低了两个度,“但女孩子还是要注意……”话未说完,便被鹿逐笙突然伸来的手指头戳中膝盖。</p>
她歪头看他耳尖的红,“注意什么?”她凑近他耳边,呵出的热气扫过他脖颈,“霸业哥哥是在担心我小日子时贪凉?”</p>
少年猛地转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鹿逐笙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模样,发梢微乱,眼尾含春,比画本子里的美人还要勾人。</p>
而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让她想起冬日里冻住的深潭,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汹涌的暗流。</p>
王权霸业忽然伸手握住她脚踝,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p>
鹿逐笙惊呼一声,下意识要缩脚,却被他用掌心按住——那里的肌肤细腻得像春日里的软絮,混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叫人再也挪不开手。</p>
“别闹。”他声音发颤,拇指轻轻摩挲她脚踝的红痣,“会着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