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容站在城墙之上，披着一件月白披风，披风边缘刺着细细金丝，随风轻拂。她面色有些苍白，却站得笔直，双手握在身前，不肯眨眼地望着城门口。
燕迟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黑银战甲，腰间配剑，面容冷峻。他在城下仰头看她，眸色深沉，隔着人群和喧嚣，朝她一笑。那一刻，谢宛容忽然觉得，世间万象都静止了。
直到军队的最后一人也消失在远方，直至尘土散尽，她还站在那里没有动。
“娘子……”侍画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她，“你别难过，世子一定会很快就回来的。”
谢宛容回头看她，神情平静，声音轻却坚定：“嗯，我相信他。”
她转身顺着台阶往下走，身形纤细，披风滑落时露出雪白的脖颈和冻得微红的耳垂。才刚下城墙，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不远处。
燕离穿着一身红衫，长发高高束起，脸上却没有往日的活泼。他站在那儿，手紧紧握着衣袖，神色间藏着小心翼翼。
“嫂嫂……”他快步走上前，眼中写满担忧，“你没事吧？”
谢宛容微愣一瞬，随即展颜一笑，眼神温和：“我没事。许久没见你了，最近在温习功课吗？”
燕离抿了抿唇，低头点了点头，略显迟疑：“嗯……不过小考已经结束了。”他停顿了下，又赶紧补上一句，声音略急，“所以我可以陪嫂嫂一起玩。是七哥吩咐我陪你解闷的。”
谢宛容轻轻一笑，看着眼前少年的眉眼，心头一软。
燕离才十四岁出头，身量刚抽高些许，还带着少年独有的瘦削与稚气。他努力挺直背脊，像是要在她面前显得更可靠些，可眼底那分担忧，却怎么都藏不住。
谢宛容走上前，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仰仗你了，小世子。”
燕离耳根微红，却还是挺直了腰背，认真应道：“嫂嫂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他顿了顿，神情认真得近乎笨拙，“七哥说……你若有什么事，我得第一个知道。”
谢宛容看着他，唇边笑意缓缓加深。晨风吹过，长发扬起，披风一角卷起她的裙摆，城墙上的阳光照着她的侧脸，温柔又从容。她微微低头：“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燕离点头，眉眼里重新泛出少年气的亮光，声音干净又清朗：“一言为定！”
近来，燕离几乎把睿王府当作了自己的第二个家。
城西新出炉的桂花芙蓉糕、莲子百合酥，他都抢着去排队，说是“老字号刚换了炉子，头几炉最香”；城东新制的时尚女衣，他拉着商贩比对颜色和花样，非要挑最适合“我嫂嫂肤色”的那一件；至于城南刚开张的首饰铺，他更是头一个冲进去，细细挑选镂空银饰和羊脂玉簪，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能太俗，也不能太贵重，要显得精致不张扬才合适……”
每次归来，他总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一身朱红骑装在风里猎猎作响，眉目俊秀、眼神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