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宛容起身时裙角轻摇,回头朝秦莞一笑,唇角温和,眼中却藏着一丝细微的打量与柔情。</p>
“我还有些关于孩子的事,想请教秦娘子,”她语气温和,“娘子可方便?”</p>
秦莞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方便的,自然方便。”</p>
她站起来时动作有些急,帕子几乎从指间滑落,又急忙拾起,藏进袖中。</p>
燕迟见状,也起身跟着站起来,理所当然地走到谢宛容身边,手已下意识想要去牵她。</p>
“我陪你们一道去。”他说,眼里带着惯常的温柔与不容拒绝的笃定。</p>
谢宛容却笑着回身,眼神里带着点无奈与撒娇的意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燕迟,你还是留在这里陪姑祖母说说话吧。我和秦娘子女儿家的话,你去了不方便。”</p>
燕迟微微一怔,眉头轻蹙,像是有些不甘心,但看她眼神柔和,语气坚定,只好点点头。</p>
“那我待会儿去找你。”他说。</p>
谢宛容轻轻“嗯”了一声,转头朝秦莞笑了笑,眼波轻转:“娘子请。”</p>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出厅堂,穿过雕花的月门,暮色正沉,薄风吹动院中翠竹沙沙作响。</p>
走至回廊转角处时,谢宛容终于缓缓开口:“菀儿……这半年,辛苦你了。”</p>
秦莞的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眼眶早已泛红,湿意悄然漫上睫毛。</p>
谢宛容看着她,声音低了下来:“别怕,既然我来了,就是上天的安排,我会帮你为沈伯父申冤的。”</p>
秦莞缓缓点头,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滴在帕角上。</p>
“容儿……”她哑声唤了她一声,“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p>
谢宛容轻轻拥住她,“可你回来了,”她轻声说,“这就够了。”</p>
秦莞抬手,指腹温柔地拭去谢宛容脸颊上的泪痕,语气轻柔却坚定:“你如今和燕迟这么好,我就放心了。孩子的脉象稳定,胎气温和,很健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p>
谢宛容脸颊微红,唇边却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低声道:“那是当然……你可是孩子的干妈。”</p>
“好。”秦莞轻轻应了一声,唇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久违的柔光,像是长久漂泊的心终于落了岸。</p>
两人肩并肩走在回廊下,竹影斑驳地落在脚边。</p>
谢宛容忽地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秦莞,语气中透着一丝认真与关切:“你如今是忠勇侯府的九娘子……她们,对你如何?”</p>
秦莞眼睫颤了颤,神情一瞬间有些模糊,轻声道:“也就那样吧,明面上不冷不热,背地里……难免些闲话。”</p>
谢宛容听了,眉心微蹙,握着她手的力道也紧了些:“别怕,既然我在,就不会让他们欺负你。你是我谢宛容的朋友,是我孩子的干妈,我认下的人,谁敢动你?”</p>
秦莞看着她,一时鼻尖微酸,却也笑了,缓缓回握住谢宛容的手:“我相信你。也只有你,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p>
谢宛容望着她,眼底波光潋滟,认真点头:“无论你是沈菀还是秦菀,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谁也替代不了。”</p>
秦莞嘴角轻扬,像是多日压抑终于得以松开。她轻轻笑出声:“你以前就这样,外表温婉,骨子里比谁都倔。如今做了世子妃,更护短了。”</p>
谢宛容哼了一声,笑意藏在眼角:“是啊,我护的人,就得一辈子护到底。”</p>
风从竹林深处吹来,带着初秋微凉的气息。</p>
秦莞望着她,笑意在唇边缓缓绽开:“容儿,有你在,真好。”</p>
两人并肩而立,身影倒映在月门之下,静谧温柔,如昔年闺中话旧,也如多年后的并肩共生。</p>
*</p>
红绸缠柱,喜乐高扬,安阳侯府张灯结彩,宾客满堂。今日是岳稼成亲的大喜之日,天刚拂晓,亲朋好友便已陆续赶来,站在府门前等着迎娶新娘。</p>
锣鼓震天,花轿缓缓停在门口,八抬大轿稳稳落下,轿帘紧闭,轿身染着绛红喜花,纹丝不动地沉沉立在原地。</p>
岳稼身穿大红喜袍,头戴红玉冠,喜气洋洋地上前踢轿门——</p>
咚。</p>
第一脚,帘后寂静无声。</p>
他微微一怔,又补了一脚。</p>
咚——</p>
依旧无人回应。</p>
宾客之间开始小声议论,岳凝也蹙起眉头,侧身低语:“新娘怎么不出来?是不是晕轿了?”</p>
岳稼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握住门环,眉心紧蹙,缓缓拉开那层红帘——</p>
哗啦——</p>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