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人拿出一个袋子，开始装柜子里面的东西。
陈勇看的索然无味。
“你就指着他鼻子一顿臭骂？”
走进值班室，孟良人叹了口气，“孙哥，我真没有，你相信我。”
“罗浩，你这脾气不行，年轻人就不能有点年轻人的样子？朝气蓬勃，一点就着？你踩我脚一下，我必定杀了你全家。”
罗浩根据诊断马上回答道，“孩子手腕上有伤，虽然处理过，但结合起来的话还是可以判断。这么说吧，外伤+呕吐，还有嗜睡，诊断急性脑膜炎的可能性很大。”
“罗教授，您……你在车上等我一下。”孟良人道，“我去劝孙哥。”
“嗯，用碎片时间看看资料，日积月累，总归会有帮助。”
“要不然在医疗组里，你个组长都这么面，谁不想上来踩你一脚。”
罗浩有诊断辅助ai给出的确定诊断，倒着推算，种种蛛丝马迹都没有遗漏。
有更衣柜挡着，罗浩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你怎么想着问这个？”陈勇把手里的活放下，回头问罗浩。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别耽误了孩子。”罗浩说完，转身离开。
孟良人和罗浩浅浅淡淡的聊着，来到病区。
何况不光是袁小利，连他的师兄范东凯也早都跪了。
和罗浩预想的一样，孟良人只是嘿嘿傻笑，根本不惹麻烦。
孙医生似乎知道这时候还有意见，横了罗浩一眼后抱着孩子急匆匆的上了他自己的车。
“话说伱也真能豁得出去。”那人搂着孟良人的肩膀，半真半假的说道，“你离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爱好和我们不一样，说说，这次给你办事的人是不是你们圈子里的。”
随后罗浩注意到孩子的手腕处有一个擦伤，碘酒消毒，并没包扎，也没有出血。
罗浩笑笑。
罗浩随后就外伤+呕吐开始讲起。
罗浩有些后悔，并且反思了一下。
自己还是年轻气盛，被孙医生的那句——三扁不如一圆给气到了，所以直接讥讽了一句，然后说出诊断。
话是这么说。
“当场就怼回去？”罗浩追问。
“在协和的病历库中，有23名患者为此做了截肢。”
“啊？”孟良人微微一怔，但却没回嘴，而是低头往前走。
“所以，你就跟我说这么极端的事儿？你师父姜文明也没这么偏激啊。”
“道家讲随心，你跟我有仇我必噶了你！要不然道爷我道心不稳。”陈勇鄙夷说道。
孙医生对他女儿宠到了骨子里面，可却根本诊断不出来是急性脑膜炎。
“罗教授，你平时的娱乐就是看论文？”孟良人看见罗浩手机界面的英文，脑补了一切。
艹！
罗浩怔了一下，仔细看了两遍才确定是真的，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那你干什么了？”陈勇这回真的不会了，他疑惑问道。
孩子的父亲在，还是医生，有些话真的没必要说太多。
回想肖振华拉着罗教授的手，亲热的像是多年老友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罗教授对他有多大的恩情。
可事实却是反过来的，罗教授破格的事儿是肖主任给办的，但罗教授对肖主任却比较冷淡，满满敷衍。
一种荒诞的感觉涌上罗浩心头。
“不多，就几件衣服，几本书。白服……我想拿着，留个纪念。”
“……”
“是么？我学学。”罗浩笑眯眯的说道。
“我问，你生过气么？”
“你上去一脚把他给踹飞了？还是来一套组合拳教他做人的道理？又或者把他们院长喊来，告诉他直接下岗，分流的事儿跟他都没什么关系？”陈勇好信儿的看着罗浩。
“呵呵。”罗浩笑笑，心里暗自想，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自己一定要换个更加温和的方式，而不是直接怼回去。
“嗯。”
袁小利这怂货，也不多给罗浩找点麻烦。不找麻烦也就算了，这货还现场举例说明罗浩的正确。
问完，他没等孙医生回答，回头看向罗浩。
似乎真的有些大意，而且火气略大，做事情欠考虑。
“法乎其上取其中，法乎其中呢？”
“英国吃的真那么难以下咽？”
但孟良人万万没想到当时罗教授瞥了患者一眼，看出如此多的细节。
“我医疗组的组长，协和的罗教授。”
“这儿！的确像是我做的手术。”
肖振华扬扬眉，却没说话。
“阿美呢？”
罗教授手术做得好，诊断水平也是一等一的高！
“抱孩子去医大一，急诊，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医生，随时给我打电话。”罗浩随手拿了一张纸，写下自己的电话交给孙医生。
“别您您的。”罗浩笑了笑，“听着外道，你就可以。”
“一家医院派来20人，包括重症、呼吸的医生护士。说来惭愧，我们挂着传染病院的名字，真到用的时候竟然派不上用场。”
罗浩并没阻拦孟良人。
骄傲什么？没被人三扁不如一圆么？罗浩看得有趣。
跃迁之后邻里、亲戚、兄弟看人的目光总是会发生改变。
“！！！”
“嗯。”
“不是急性胃肠炎，我估计是脑膜炎。”罗浩轻声说道，“孙医生，这就是为什么老孟能来我医疗组，你们都不行的原因。”
想要射中靶子很难，但要射击后在子弹周围画一个靶子的话就简单了无数倍。
“是因为左小腿的擦伤么？”孟良人惊讶问道。
这种技术型的医生最容易被技术折服。
“没有，你说的都是啥。”罗浩耸肩，摊手。
迎面一个四十多岁胡子拉碴的中年医生看见孟良人，他穿着脏兮兮的白服，咧着怀，看起来像传说中的“黑”医生。
孟良人听的目瞪口呆。
对已经跪了的袁小利还这么客气，学？学个毛线！
“袁主任，手术有精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罗浩看了二十分钟手术后赞道。
“孙哥，小旭是胃肠炎？看着好像有点严重呢。”孟良人本来想打个招呼就走，但看了一眼后有些犹豫。
这时候不该装逼么？
好像也是，自从来医大一院后，顺风顺水的，连骄傲不行的袁小利都不多逼逼一句。
“还没有！”孙医生一竖眼睛，鄙夷的说道，“前几天我和护士一起收拾东西，路过押运门诊现金的安保公司的人的时候，小护士说孟哥一个月就能挣这么一箱子钱。”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
协和！
“孙哥，那我走了。”孟良人招呼道。
罗浩对此相当满意。
“市卫健委副主任肖振华，我破格的事儿是他帮我办的。”罗浩道，“听说可能下半年提主任。”
罗浩想想，平淡回答，“他女儿生病，我给她看病来着。”
“哈哈哈。”陈勇仿佛想起了一个笑话，哈哈一笑，随后没用罗浩问，“我在英国的时候，一个哥们说——要是我真的有罪，流放宁古塔，现在吃着小鸡炖蘑菇、锅包肉，要多自在有多自在。”
“罗浩，我跟你讲，有些贱人你就不应该惯着。要不然你能当搓衣板的八块腹肌不是白练了？”
罗浩把话题代入自己擅长的领域，拿出手机，随手搜索到一个相关病历。
孟良人有些茫然，但想不懂的事儿不去想，这事他的优点。
……
这个词再次出现。
罗浩已经用温和的语言暗中提醒袁小利手术中的几个点还有增进的方式。
陈勇刚想笑骂，但旋即想起温友仁。
“陈勇，你生过气么？”罗浩问道。
孟良人来的时机要比罗浩好很多，前面的钉子都让罗浩给拔掉了。
孟良人略一犹豫，最后还是没直接走，而是进到值班室里面。
“罗教授，你看我今天的手术！做的有几分你的风采！”袁小利满面春风，得意洋洋。
有破绽。
罗浩也没多事，这里是医院，虽然传染病院比较不靠谱，但总归是医院。
“脑膜炎只是并发症，并不是最严重的并发症。能引起脑膜炎的细菌大概率会是b型球菌，如果治疗不及时的话会诱发菌血症。”
“害，咱俩谁跟谁！你还这样，真没劲！”孙医生撇嘴。
“那几年你们这儿很辛苦吧。”罗浩忽然问道。
难怪老板们经常说要加强基层医生培养之类的话，如何如何，当时罗浩以为是唱高调，但现在看的确如此。
陈勇怔住。
“罗教授，您是怎么诊断的急性脑膜炎？”
这回连罗浩都不说话了。
“是吧。”袁小利得意，“这里，我觉得像你做的手术。”
刹那间，孟良人对罗浩佩服的五体投地。
生病的是个孩子，没必要因为之前孙医生嘴贱耽误了治疗。
罗浩这货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呢吧。
“那咱俩来医大一院，谁欺负咱们了？”
“那也没有。”
“……”孟良人保持沉默，走进病区。
“和谐社会，扫黑除恶，为打架算成本。”罗浩连声说道。
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啊？”罗浩回头，看见孙医生表情古怪站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