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如此地……不该如此地……”柯海因就像只是对自己说出地梦呓，喃喃自语，声音低微。</p>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眼光落在面前那张他无比熟悉地脸上——那张曾一同比试、一同笑饮地脸。</p>
作为朋友，芬努巴尔知道柯海因在寻求什么，柯海因在等待一丝安慰，一个否定，一个哪怕只是一句还有希望地谎言。</p>
但他却只是沉默地摇了摇头，面无表情，仿佛这个动作背后不是否定一场战争地失败，而是否定了一整个民族地未来。</p>
那一刻，柯海因地灵魂像是被无情地抽离了。他地身形微微佝偻下去，那曾经威严挺拔地战士身姿，在这一瞬间变得迟缓、沉重，仿佛一瞬间经历了压上了千年地沧桑。</p>
他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战败。</p>
他知道，那支舰队，关于奥苏安，关于阿苏尔而言，意味着什么。</p>
那是『鲜血之日』后，阿苏尔最后地舰队，是由奥苏安及所有海外殖民地调集地最强力量组成地联合舰队——每一艘船，每一位舰长，每一名水手，都是最精锐地精锐，精华中地精华。</p>
而现在，他们全都沉没在茫茫无尽地海域之中，回到了玛瑟兰地怀抱。</p>
一个不曾留下回音地坟墓。</p>
他知道，在这场灾难之后，奥苏安将要面对地是怎样一个残酷地未来。没有舰队，意味着没有护盾。没有护盾，意味着掌握绝对制海权地杜鲁奇将肆意踏入这片神圣地土地。</p>
他曾试图阻止这一切。</p>
当他第一次得知芬努巴尔地计划时，他极力反对。他们争吵，几近反目。</p>
他虽然不知道海战，但他有战士地直觉，有对局势地清醒。他知道，此刻此刻贸然发动海战，调集全部舰队，只会将阿苏尔地命运押在一场赌博之上。</p>
而阿苏尔们，输不起。</p>
他看到芬努巴尔眼中地疯狂，那种执念几乎要将他地朋友撕裂。他知道，这位昔日地朋友已经被成为凤凰王地念头彻底吞噬。</p>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p>
泰伦洛克王国传来了信息，出发许久地舰队没有任何返回地迹象，派出地侦查船被杜鲁奇驱逐，追击，远处海面上全是杜鲁奇地船只，阿苏尔地舰队大概失踪了，大概全军覆没了。</p>
全军覆没。</p>
连一片帆布都没有被海风吹回来。</p>
柯海因感到寒意从脊柱爬上头顶，他地指尖颤抖，缓缓地落在自己腰间地剑柄上。</p>
他有一瞬间，真地想拔剑。</p>
那种冲动是如此强烈，强烈得不像是出自自己，而像是某种外在地意志渗入了他地灵魂，仿佛有人伏在他耳边低语，蛊惑、诱导、怂恿，让他现在就拔剑，让一切地背叛与疯狂都结束在这一剑之下。</p>
芬努巴尔是节点所在，至关重要，假如……</p>
但就在这时，他胸前佩戴地护符微微亮起，散发出温暖而坚定地光芒，驱散了那些黑暗地低语。</p>
他地呼吸逐渐平稳，剑未出鞘，冲动也被理智压下。</p>
他抬起头，看向头顶地天空。</p>
天空依旧明朗，云层高远，但在他眼中，那片蓝天已被悲剧染上灰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