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宗肆开口,倒是相当直白,他沉声道:“那日我必须得走,若是他人瞧见你房中还有男子,那就更加说不清了,白的也会说成黑的。”
宗凝脸色霎时一变,道:“三哥,你这是何意?”
宁芙点了点头,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如今也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宗肆心中也未完全拿好主意,一时不再言语。
“你心里怎么想?”他顿了顿,片刻后问她。
他这话意思够明显了。
按理而言,两人共处一室,也有肢体接触,不论事出为何,即便她当时先主动,也该成亲的。
尤其是男子,更该担责任。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分明两人不久前还开诚布公地谈过妾室一事,达成共识,会保持距离,眼下境地却是越发尴尬。
不过宁芙却不太需要他负责,亲算什么,上一世更亲密的事都做过,这么就成亲,她这一世岂不是白活。
宁芙说:“我想休息。”
宗肆看着她,斟酌片刻,道:“你何时休息够了,若是有话想同我商谈,便可清天阁。”
宁芙敷衍地笑了笑,说:“好。”
宗凝在回去的路上,不理解的问:“三哥今日这是何意,你怎么能在宁姐姐面前,这么不顾男女大防?还有你说的那日在她房中,又是何意,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宗肆却未搭理她。
“先前你又不同意宁姐姐,眼下又有想法了?”宗凝很难不生出吐槽的心思。
而宗肆眼下头疼的,也是如何处理好同宁芙的关系,若说想娶她,眼下不是好时机,若说不想,那日他在清醒之下,也确实回应了她。
至于是何种心态……
也许是她一句句郎君,让他代入了上一世的关系,做不到全然冷眼旁观。
……
大房那边,卫氏也好奇道:“你说什么风,把宣王府也给刮来了?”
两府的关系可不算好。
穆氏轻声道:“你说世子一个外男来看阿芙,是不是不对劲?”
“他是同凝姑娘一块来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卫氏不以为意道,“世子可不至于瞧上阿芙。”
因着女儿也被宗肆拒绝过,卫氏在这事上,总爱踩宁芙一脚。
这话正好被宁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气得不行,用力柱了下拐杖,道:“他宣王府是好,你一个国公府的主母,却捧着他,还不被外人笑掉大牙,何况我孙女也不是任由他宣王府挑选的物件!”
宁老太太眼下也是第一回觉得卫氏讨厌,这大房没个大房样子,二房就从不会在大房出事时说这些,“倒是你,连个宁国公府的中馈都操持不好,不是你这么糟蹋国公府,国公府哪至于到如此地步。”
中馈是卫氏的死穴,哪还敢说话。
“你这个做大伯母的,该好好去关心关心她才是。我要是阿芙,都得心寒,瞒着她阿母替你补了那些账,试问要是你,你做得到?”
真当她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家里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卫氏脸色猛地一变:“阿芙告诉你的?”
“她那丫头可不会告状,是我心里有数,以前一直偏心你,当做不知道罢了。”宁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大房真是被她给宠坏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有心胸。
不过宁芙也不是卫氏想见便能见的,宁芙最近都没有见人的兴致。
她倒也不是难过低迷,而是在院中,研究外祖母的事。
上一世,外祖母身上的罪名,数不过来,便是有很多与外祖母无关的,也都强加在了她身上。
到后来,舅舅与表哥都死了,表姐被孟泽囚禁玩弄一阵后,也生死不明,公主府几乎满门都未有活口。
这一世,她不希望外祖母落得如此境地,外祖母的错,是该担责,但不是外祖母干的,也不能都算在她身上。
几日之后,孟泽同宁裕回宁国公府,要来看她一眼,宁芙自然不好拒绝。
宁芙彼时在荡秋千,见他甜甜喊了一声:“六表哥。”
只是孟泽怎么听,也觉得她似乎清冷了些。
“不如送只鸟雀来陪你作伴?”孟泽道。
宁芙可不爱养这些玩意,都是鲜活的生命,若是养不好,她心中过意不去,想了想,道:“六表哥要注意庆国公府。”
眼下看来,谢茹宜恐怕还是会跟孟澈,否则宗肆也不会生出要对自己负责的念头。
那便会放弃与宣王府的联盟,转而去扶持孟澈。
告诉孟泽,也是因为他不久后就知道,不如顺势卖个人情给他。
孟泽眯了眯眼睛。
“六表哥相信我吗?”她抬头看他。
孟泽第一反应是她这双眼睛真漂亮,如含秋水,潋滟无比,心中怀疑,却虚伪道,“我自然信你。”
宁芙在心里呵呵,就属他最会骗人,含笑道:“六表哥等着就是了,我如此真心为六表哥着想,六表哥却只会怀疑我。”
“宁表妹如若是我自己人,我自是信得过的。”孟泽意味深长道。
却是在得知宁芙中药的消息时,他心中是有几分急躁和火气的,如若有个男子也恰好进入那间房,后果不堪设想。
孟泽有种自己的人,差点出事的醋感。
宁芙自然清楚,他口中的自己人是何意,只是孟泽的招,她不会接。
跟了他,以后不死也瘫。
宁真远的信,在半个月后寄回,信中整整写了三页担心,也认同宁夫人的提议:京中女子竟有如此算计,不如就让阿芙就去她外祖母那呆上一阵。
宁芙松了口气,她原本还担心父亲不同意,毕竟宁国公府,一直是与康阳公主府,保持距离的。
宁芙空时亲自给外祖母写了信,而康阳长公主的回信,充满欣喜,道:阿芙惦记我,外祖母甚喜悦,公主府已替你备好寝居,你何时想来,便何时来,外祖母等你。
宁芙这一回能出府,是求了宁夫人好久的,去外祖母那之前,也得将后顾之忧解决了。
到清天阁时,宗肆正好在与人谈事,宁芙便避了避。
宗肆瞥了一眼过来,没过多久,那人就走了。
之后又有人很快来点燃了暖炉,又送来一个汤婆子。
“用过饭了?”宗肆问。
“我阿母只允许我出来一会儿。”宁芙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待一阵,是以想着来与世子说清楚。”
宗肆听到她提外祖母时,微微一顿。
若说宁国公府,宣王府以前不考虑,而康阳公主府,便更是个难题了,这是敬文帝心中永远的刺。
而长公主给宣王府,也使了不少绊子,康阳与宣王,几乎就是死对头,说是你死我活也不为过。
是以他先前才会觉得,要谈亲事,眼下不是好时机。
宗肆看她一眼,道:“去休养一阵也好。”
宁芙整理措辞,道:“我知世子与我之间,横着的事太多,两府恩怨也不少,成亲也只是徒增一对怨侣,不如就算了。”
倒是一个爽快的小女君,这等越界之举,也能当做无事发生。
就如同她从未提及两人上一世的关系,如今已不见她有半分怀念,除了不清醒时,可从不记得他曾是她夫君。
曾有过的夫妻关系,分明也是当做未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