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主楼大堂,当着苏未吟等人的面,老钱又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问出物资藏匿地本是好事,却没人高兴得起来。
就连陆奎都在心里连骂了好几句。
姓吕的杂碎,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屋檐水重复交叠的敲击着地面,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将每个人沉默的影子压在地上,扭曲晃动,一如此刻沉重的心绪。
李达以手掩面,又怒又愧。
当初扬花出事,吕守成在他面前泣不成声,说愧对哥哥嫂嫂的嘱托。
他不仅特给吕守成批了几天假,让他回去好好处理他侄女的身后事,还掏了半个月俸禄当作帛金,万万没想到这正是吕守成的恶行所致。
身为地方父母官,未能识别奸恶,姑息养奸至今,实在是愧对头顶乌纱,更愧对黎民百姓。
卫凌空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其他人也客套的宽慰了两句。
苏未吟站起来,“既已知晓马匹物资的藏匿地,我这就带人去把东西夺回来。”
陆奎干脆应允。
他身为正使,自然是要坐镇使团,再说了,这么大的雨,他才不想去干这苦差事。
杨毅想跟着一起去,被苏未吟婉言拒绝了。
她需要自己做成一些事,让下面的人看到她的能力。
卫凌空站起来,“卫某多次参与剿匪,对北邙山的地形十分熟悉,愿为苏护军效犬马之劳。”
苏未吟点头,“那就有劳卫参军。”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杨毅前去点兵,以及准备雨天赶路专用的风雨灯。
厚琉璃制成的灯罩,风雨不灭,还能将亮度折射到最大。
陆奎则领着李县令去了楼上。
若马匹物资找回来,自然也就不用重新再筹了。
楼下桌上只剩苏未吟和卫凌空。
她让老钱走近些,问:“吕守成可清楚进山线路?”
摇曳的烛火照亮英丽的侧颜,更将眸光照出冰簇般的冷芒。
卫凌空剑眉微挑。
她该不会是想剿匪吧?
苏未吟还真有这个想法,但还没做出决定。
星翼还没回来,她不确定他跟着传信的人到底能获取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没有十足的把握,她不会轻易冒险。
不过就算她此次不剿匪,若是吕守成知道进山路线,也能为卫凌空他们下次剿匪提供一分助益。
老钱认真想了想回答,“应该不清楚,小的从来没见他上过山。”
吕守成那一身懒肉,平时能坐着绝不站着,别说上山,上炕都费劲。
苏未吟又问:“山里真的有四五百山匪?”
揭露出后面这些事,她越想越觉得吕守成是在帮山匪虚张声势。
若真有那么多人手,加上熟知山中地形,完全可以在北邙山这段官道上横着走,哪里还需要跟吕守成这个驿丞合作?
既是合作,自然得分去一杯羹,若有强大的实力,根本没这个必要。
老钱现在完全把自己归到苏未吟的阵营了,拿出绝对的配合态度,深思熟虑后才回答,“最开始应该是有这么多,现在肯定没有了。”
卫凌空接话,“这几年剿匪频繁,即使没能完全剿灭,山匪肯定也有折损。”
苏未吟看向他,“卫参军估计有多少?”
卫凌空摇头,“没法估。剿匪时他们满山跑,都是分散的。”
“你说。”她又转向老钱。
她语气并不重,却自带威慑力,老钱怯怯的缩起脖子,“这、这……”
这让他怎么估?他又不知道山匪折损了多少。
而且中间还有陆续招揽进去的。
苏未吟换个问法,“这次劫掠驿站,山匪来了多少人?”
邙下驿驿卒加官差共死了四十二人,通常来说,落草匪寇想以绝对优势围杀经过一定训练的官差,人数至少得是其两到三倍。
老钱用力挠头,“五、六……七十人?”
乌泱泱一堆人,他也没数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