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六点,南铜锣巷突然沸腾起来。
"咚咚锵——咚咚锵——"欢快的锣鼓声由远及近,震得巷子里的麻雀扑棱棱飞起。街道办主任王爱红走在最前面,她下午特意换上了崭新的藏蓝列宁装,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毛主席像章。身后八个壮小伙抬着一块朱漆金字的牌匾,红绸扎成的大红花在夕阳下格外鲜艳。
"快看!一等功臣牌匾!"巷口修自行车的老张头猛地站起来,手上的扳手"咣当"掉在地上。
牌匾上"一等功臣之家"六个镏金大字在晚霞中熠熠生辉,右下角"xx军区政治部颁"的落款红得扎眼。买菜回来的妇女们挎着篮子驻足观望,玩耍的孩子们蹦跳着跟在队伍后面,整条胡同像煮开的饺子锅般热闹起来。
"这是哪家的小子这么出息?"
“哎,不知道又是哪家孩子光荣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队伍拐进胡同深处时。
95号院中院里挤满了前来开会的街坊邻居。贾张氏大喇喇地霸占着最前排的藤椅,肿胀的左脸在夕阳余晖下泛着骇人的青紫色。她正扯着三大妈的袖子喋喋不休:"待会儿王主任来了,你们可都得给我作证..."嘴里还不忘碎碎念:"这都几点了,怎么还不来..."
许大茂斜倚在廊柱上,瓜子壳从他嘴里"噗噗"地往外吐,在地上积了一小堆。傻柱站在人群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另一侧抱着槐花的秦淮茹,手里紧紧攥着个蓝布包袱,不知藏着什么宝贝。刘光天则悠闲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怀里抱着小念军,一大一小正你一颗我一颗地嗑着瓜子,俨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突然,一阵震天的锣鼓声从前院炸响,惊得院里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四散飞逃。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僵在原地。二大爷刘海中手里的搪瓷缸"咣当"一声砸在地上,茶水溅了他一裤腿,烫得他直咧嘴。
"这...这是唱的哪一出?"阎埠贵手忙脚乱地扶正滑到鼻尖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
只见王主任满面红光地跨进垂花门,身后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块扎着大红花的牌匾。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块朱红底子的牌匾吸引——"一等功臣之家"六个镏金大字在暮色中熠熠生辉,左下角"祝贺刘光天同志荣立一等功"的小字更是刺痛了某些人的眼。
"刘光天同志!"王主任的声音激动得微微发颤,"区领导特意嘱咐,要敲锣打鼓把牌匾送来!
刘光天一个箭步上前,军靴在青石板上踏出清脆的声响。他挺直腰板,右手迅速抬起,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阳光穿过槐树叶的间隙,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感谢组织关怀!"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在院子里回荡。军礼的姿势纹丝不动,连指尖都绷得笔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边境。
这一瞬间,整个四合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二大爷刘海中保持着弯腰捡搪瓷缸的姿势,却忘了直起身来,茶水顺着裤腿滴答落下;三大妈张大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许大茂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嘴巴开合着却发不出声音。
秦淮茹怀里的槐花突然止住了哭声,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望着这一幕;"光天...他..."秦淮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怀里的槐花能听见。她想起以前光天总是偷偷的看他洗衣服,脸颊突然飞上两朵红云。傻柱手里的包袱"啪嗒"掉在地上,却浑然不觉。
最精彩的当属贾张氏——她像被雷劈中似的从藤椅上弹起来,又"扑通"一声跌坐回去,肥胖的手指死死抓着扶手,指节都泛了白。那张老脸上的表情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青一阵白一阵。
王主任她郑重地回了个礼,然后紧紧握住刘光天的手:"好孩子,你是咱们整个南铜锣巷的骄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绸包,"这是区里特批的抚恤金,给念军上学用。"
站在角落的二大妈突然捂住嘴,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摸摸那块金匾,又怕弄脏了似的缩了回来。
"老刘!"三大妈突然推了把还在发愣的刘海中,"你儿子是一等功臣!"这一嗓子像往油锅里泼了瓢冷水,院里顿时炸开了锅。
许大茂第一个蹿过来:"光天!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他殷勤地拍打着刘光天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睛却直往那块金匾上瞟。
傻柱挤开人群:"兄弟,以后有事你招呼一声。"
就连一向精于算计的闫富贵都挤上前,嘴里不停地念叨到"出龙了,咱们院出龙了!"
而贾张氏早已缩在藤椅里,活像只被雨淋透的老母鸡,连那撮标志性的翘头发都蔫巴巴地贴在头皮上。每当有人看向她,她就往三大妈身后缩一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主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传遍整个院落:
"今天我来咱们95号院,主要宣布三件大事!"
她伸出三根手指,院里顿时鸦雀无声,连老槐树上的知了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主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而庄重地在院中回荡:
"这第一件大事——"她郑重地转身,手臂有力地指向那块金光璀璨的牌匾,"就是要向全院宣布,我们铜锣巷95号院出了位真正的战斗英雄!刘光天同志在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中,创造了惊天动地的英雄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