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杜构记下,又道,“青州那边,盐场第三批盐池已开始蓄水,港口第一期工程月底便可投入使用。
有了这批俘虏中的熟手加入,进度还能加快。只是…
所需钱粮数额巨大,虽有了高句丽这五十万石,仍是捉襟见肘。”
“钱粮之事,本王来想办法。”李承乾目光深邃,“开源节流,双管齐下。开源,盐利即将显现,海运亦可尝试与江南、岭南商贾合作。
节流…朝廷各部,也该好好清查一下冗员和虚耗了。”
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向李世民提出精简机构、裁汰冗员的建议。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李承乾回头望了一眼东方,那里有他雄心勃勃的蓝图,也有潜在的巨大挑战。
高句丽的臣服只是暂时,未来的博弈还长。
但他相信,凭借手中的力量,和这片土地上渴望安定与发展的人心,他一定能在这波澜壮阔的时代,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而此刻的太极殿内,李世民听着百骑司统领关于太子今日处置俘虏事宜以及高句丽使臣暗中活动的密报,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只是在听到李承乾那番面对俘虏的讲话时,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知道了。继续盯着,尤其是东宫与青州的往来文书,以及……高句丽使团所有人的动向。”
他淡淡吩咐道。殿内重归寂静。
李世民知道,太子已经展翅,飞向了他自己选择的天空。
作为父亲和帝王,他能做的,是既要放手,也要牢牢握住那根能决定风筝方向的线。
而高句丽,这根刺,终归需要彻底拔除,只是时机和方式,需要仔细权衡。
承乾的激进,与他的持重,或将在这辽东大计上,产生新的碰撞。
殿内重归寂静。
李世民独自踱步到那幅巨大的辽东舆图前,目光幽深。
高句丽,这块前隋倾覆都未能啃下的硬骨头,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尖锐的刺。
如今,他们看似臣服,实则隐患未除。
泉盖文在长安上蹿下跳,辽东传来的密报也显示,高句丽并未停止在边境修筑山城、囤积粮草,其心可诛!
“朕,难道要效仿杨广,穷兵黩武,以致民怨沸腾,社稷倾颓吗?”
他低声自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高句丽王都平壤的位置。答案是否定的。
他李世民能打下这大唐江山,能开创贞观之治,靠的不仅是武功,更是审时度势与民心向背。
可是,高句丽占据辽东,控扼渤海,犹如一把悬在大唐东北边境的利剑。
不拔除它,东北难安,新罗等属国亦会离心,更重要的是,它阻碍了大唐向更广阔天地发展的步伐——尤其是承乾那小子心心念念的,经略海洋的蓝图。
“师出无名啊……”李世民长叹一声。作为天可汗,他不能毫无理由地对一个刚刚进贡称臣的属国大动干戈,那会失信于天下藩国,动摇大唐统治的法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