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一愣,噗嗤一下差点没憋住笑。
许大茂刚想回嘴骂"你骂谁麻雀呢?"苏长顺话锋像蘸了墨的笔尖,轻轻一转,稳稳点向脸色开始沉下来的易中海。
"不过话说回来,"苏长顺脸上挂起戏谑的笑,"易师傅您这和稀泥糊弄事的本事,啧啧,真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瞧这端平的一碗水,晃都不带晃的,端的是又平又稳,尽显咱工人阶级公正无私的风骨!就是不知道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水底下沉着的东西,是些碎嘴子,还是点儿别的…沉甸甸的心意?"
话音落地,傻柱脸上的笑转成疑惑,能有啥心意?
易中海沉着脸,眼神锐利直勾勾刺向苏长顺,腮帮子都绷紧了:"苏长顺,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目无尊长!这院子里的规矩,什么时候轮得到…"
"哎呦!打住打住!易师傅您可别抬举我!"苏长顺连忙夸张地拱手作揖,脸上那懒散笑容不变,眼神却像狡黠的狐狸。
"我这就是小辈儿一句闲磕牙,活跃活跃咱院里气氛,您老肚里能撑航空母舰,可别跟我这混小子一般见识。"
他站直身子,拍了拍空空如也的灰布褂子口袋,"我还得回去琢磨晚上那俩窝头怎么蒸才能不噎死呢,您几位先忙着。"
说完,冲傻柱又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也不管身后那几道想戳死他的目光,晃晃悠悠,跟没事人似的溜达回了前院。
回屋,关门。
苏长顺靠在门板上,脸上那副懒散表情彻底褪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呵,道德天尊?想pua我?门儿都没有!"
宣传画计划在脑中愈发清晰。
他麻溜地从床底捞出那个捡来的硬纸壳,变戏法似的拿出半管墨汁和秃毛笔,动作麻利得跟刚才的懒汉判若两人。
刚铺开纸壳,蘸上墨汁,傻柱那破锣嗓子就在院门口炸响:"长顺,苏长顺!出来出来,急事儿。"
苏长顺嘴角一弯,上钩了。
开门,傻柱像头牛犊子冲进来,脸上表情复杂:"刚才你埋汰一大爷…是啥意思?我知道他和稀泥,但你说他水底下的心思…"他挠挠头,一脸求知欲。
苏长顺没直接回答,反手把门带上了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柱子,我问问你,易师傅是不是总跟你说:柱子啊,贾家不容易,孤儿寡母的,你心好,有本事,得多帮衬帮衬?"
"啊?对啊!"傻柱瞪眼,"秦淮茹带个孩子是不容易嘛…"
"唉,我说傻柱啊傻柱,你这名儿真没白叫,"苏长顺拍拍他肩膀,语气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同情。
"你就没想过?贾东旭是他徒弟,亲的!他帮贾家,贾东旭以后能不念他的好?能不给他养老送终?那他咋不自己使劲儿帮?非老把你往前推?你这么听话,你是他亲儿子啊?"
苏青本想吐槽,你是他易中海养的狗吧?不过想想挺侮辱人的,他也怕傻柱直接给他一拳。
傻柱脑子里嗡一声,他就算再傻,听出了好赖,那亲儿子讽刺他呢,易中海真正的亲儿子是贾东旭,他表情有点僵。
苏长顺趁热打铁,坏笑着转移话题:"还有,刚才许大茂那孙子说你惦记秦嫂子,你脸红脖子粗的干嘛?喜欢就喜欢呗,人之常情,又不犯法,怕什么?但你得心里得有杆秤。"
他凑近点,声音压得更低,"秦嫂子是真拿你当热心好邻居,还是只把你当成…一个能蹭点油水,使唤方便的傻柱子?"最后仨字儿咬得特别重。
傻柱的脸唰的又红了,这次是窘迫加恼怒:"你…别瞎说,我就是看她可怜。"
"行行行,看人家可怜,"苏长顺笑着举手投降,不再逗他,傻柱爱咋咋地,他可没那心情操心。
他需要的是用傻柱办自己的事儿:"说正事,你在厂里,能经常见着厂长吗?"
"厂长?"傻柱撇嘴,注意力被转移,"我就一颠勺儿的厨子,哪能天天见?顶多开大会老远瞅两眼。咋的,你想进厂?"
"可不是嘛。"苏长顺重重叹口气,一指炕上那张硬纸壳,"不过兄弟我啊,手里有点硬通货!"
他抄起秃毛笔,蘸着墨汁,在纸壳空白处唰唰唰几笔。
一个肌肉虬结,抡着大锤的工人形象拔地而起。
虽然线条粗犷,但那筋骨感、那抡锤时迸发的气势,活脱脱就是咱们工人有力量的生动写照。
"嚯!"傻柱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凑近了看,"长顺,你丫深藏不露啊,画得真像,比厂宣传栏里贴的那些个呆板货强多了。"
"小意思,"苏长顺故作高深地掸掸不存在的灰。
"哥的本事多着呢,我问你,要是我画几张这样有劲儿的画,主题突出,领导看了肯定稀罕,你能不能想法子,帮我递到厂里管宣传的头头儿手里?或者…能让哪个领导偶然看见也行?"他一脸"这很简单吧?"表情看傻柱。
傻柱为难了:"我…我一厨子,咋递啊?递菜谱人家能要…"
"谁让你递厂领导手上了?"苏长顺翻了个小白眼。
"你认识宣传科跑腿打杂的不?哪怕认识个扫宣传栏的呢!你就跟他们扯闲篇的时候。"
他模仿傻柱的语气,"嘿,知道吗?我们院有个哥们儿,画宣传画儿简直绝了,跟活人似的!我这有张他画的,要不现在给你开开眼?完事儿你就把我画的给他们一亮!"
苏长顺眼中精光闪闪,"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东西好,还怕没人看上?到时候问起来,这不就顺理成章了?"
傻柱看着那画,又看看苏长顺那张一看就很懂行的脸,有点犹豫:"这…能成吗?"
"柱子,没试过怎么知道馅饼是肉馅儿还是豆沙馅儿?"苏长顺直接把那张刚画的半成品纸壳塞他怀里。
"就当帮兄弟一把,成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你想收拾谁…兄弟我保准给你设计出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还能让全院都笑话他的高招。"他压低声音,跟搞地下接头似的。
"能收拾许大茂?"收拾许大茂这事精准击中了傻柱的爽点。
许大茂那张贱嘴是他二十年人生最大痛点,一股为民除害的豪气瞬间充满胸口。
"干了!"傻柱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明儿我就拿去厂里,到厂板报宣传栏蹲着,不过…"
他抱着纸壳子强调,"这画,得多画几张,越漂亮越好,气势!懂吗?"
"放心!"苏长顺拍胸脯,"晚上就给你整,保管比新出锅的白面馒头还招人稀罕。"
傻柱揣着画,兴冲冲地走了,仿佛已经看见以后许大茂跪地求饶的场面。
苏长顺看着他的背影,摩挲着下巴:"嘿,第一步,成了。"
他转身铺开纸壳子,眼神亮得像点了探照灯,"宣传画…得加点什么料,让人看了就挪不动步呢…"
窗外的吵闹隐约传来。"啧,咱这院儿,还真是个永不冷场的舞台。"苏长顺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