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却只露出一副恍然又凝重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真是罪有应得啊。"
他嘴上叹息,心里想的却是:啧,易老狗啊易老狗,你怕我去邮局查账,结果为了堵我的门,把自己堵进了四年的牢饭?买一送一还升级?还有这好事?
"好了,我还得去中院,通知何雨柱和陈桂花判刑结果。"
王公安拍了拍苏长顺的肩膀,"走了。"
"您辛苦,慢走,王同志!"苏长顺目送王公安走向中院易家。
他脸上那点凝重瞬间就化作了玩味的笑容,他也不回屋就倚靠在自己门边。
听着中院方向隐隐传来压抑不住的呜咽,还有傻柱那毫不避讳的,带着极大快意的一声低吼:"呸,活该!"
苏长顺心里的小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
"啧啧,陈桂花这日子,往后可怎么过哟?顶着一个劳改犯家属的名头…还有贾家,嘿,还有刘海中这个官迷,这老易一劳改,他不就想着要当老大了?"
他想到贾东旭,易中海苦心栽培,视为养老依靠的首席大弟子,笑容更深了。
"贾东旭,你不是你师父的半个儿吗?这份师徒情深,还有大戏上演呢。"
这年月,劳改犯?那是一个能直接抹黑整个家庭,牵连亲属抬不起头的巨大污点。
尤其在轧钢厂这种万人大厂里,工人们的唾沫星子就够淹死人的。
那些平日里奉承易中海,对着贾东旭这位易大工徒弟也客客气气的工友们…
苏长顺都能想象出贾东旭明天迈进工厂大门时,周围瞬间寂静,然后响起压低的窃窃私语和一道道或鄙夷,或怜悯目光的场景了。
中院易家紧闭的门板后,那再也掩饰不住的绝望哭泣声。
后院刘海中家窗口隐约传来的幸灾乐祸的哼歌,前院阎埠贵家压低但充满八卦兴奋的议论声…
各种细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曲荒诞又现实的交响乐。
苏长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头节都发出舒坦的轻响。
"嗯,今晚让傻柱做个大肠,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回头明儿厂里的好戏,估计得更下饭。"
他眯着眼,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纯粹幸灾乐祸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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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轧钢厂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蒸汽的味道。
但今天的空气里,还飘荡着一种更加灼热,更加刺鼻的东西——沸反盈天的议论。
易中海的事情,像一颗滚烫的油滴,炸进了平静的油锅。
钳工车间更是重灾区。
易中海曾经的地盘,他技术上的权威和道德上的标杆形象刚刚坍塌,留下满地狼藉的唾弃。
"哎?看见厂门口和街道办墙上新贴的大字报了没?易中海,就是他!"
"嘶,真是咱们厂的…易师傅?我还以是同名呢。"
"呸!什么易师傅?"一个曾被易中海冠冕堂皇用集体利益为由强塞过额外工作任务的工人猛地啐了一口。
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那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劳改犯易中海,还师傅?他也配?狗东西!"
"我说最近好长时间没见着人了呢?之前主任不是说他有重要任务抽调了吗?合着是蹲笆篱子去了,糊弄鬼呢?装得可真像。"
"谁知道呢?平常端着个和善公正的脸,大会小会讲大局,讲团结,原来心肝脾肺肾都是黑的,呸!这么多年,咱们都被他那副假仁假义的面皮给糊弄了。"
"到底为啥事进去的?我大字报还没挤进去看全乎。"有人急切地问。
"嗨,我看了,两条大罪!"先前那个工人眼睛放光,声音拔高,恨不得让整个车间都听见。
"第一条,花钱雇人打人,听说要打断举报人腿,第二条更他妈缺德,说是贪墨贪了别人寄给一个六岁娃娃好几年的生活费,有好几百块钱呐!"
"嚯——六岁小孩的生活费?易中海?真下得去手啊。"
顿时一片哗然,夹杂着鄙夷和难以置信的惊呼。
"太不是东西了,连小娃娃的钱都贪,这心得多黑啊!"
"就是,平常还假模假式帮这个帮那个,合着全是演的啊?"
"谁的钱?苦主是谁?"有人追问。
"听说就是咱们厂食堂后厨那个叫何雨柱的,外号傻柱的那个厨子,给咱做饭那小子。"
"是他啊?傻柱?怪不得,怪不得他以前刚进厂做学徒工时瘦得跟麻杆似的,养活个妹妹不容易,敢情钱都被他易中海这大善人给截胡了?"
就在这愤怒又兴奋的声浪中,靠近窗边的一个工位上,贾东旭正埋头盯着车床上的工件。
他手里的锉刀似乎格外用力,额头和颈后的青筋微微凸起。
整个人恨不能把头埋进机器里,好让所有人都忽略掉他的存在。
心里祈祷着工友们沉浸在声讨他师傅的狂欢中,能暂时忘记他这个劳改犯的徒弟还在车间里。
然而,恶意如同实质的目光,最终还是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