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顺看两方僵持,谁也不开口,气氛尴尬,他明白只要他在场,这戏是演不下去了。
他故意慢悠悠地站起身,"得嘞,柱子,秦嫂子,你们聊着,这天儿也不早了,我先回屋躺着了。"
他这话说得无比自然,仿佛只是唠完家常后的例行告别。
语气里听不出半点刚才看穿秦淮茹心思的揶揄或得意,只有恰到好处的困倦。
秦淮茹那颗悬着的心,在听到苏长顺要走的瞬间,紧绷的神经线松了一根。
"算你识相!"她心里暗哼一声。
立刻垂下眼皮,再抬起时,眼眶已是一片通红的湿意,灯光下反射着盈盈水光。
那演技,堪称炉火纯青。
"唉,长顺兄弟慢走。"傻柱嘴上应着,眼神却还黏在秦淮茹那泫然欲泣的脸上。
苏长顺离开,对他来说反而是种解脱——不用再时刻接收那预言家无声的审判眼神了。
他心肠本就软,秦淮茹这副模样,配上苏长顺提前打的借钱预防针,此刻在他心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拉扯。
理智在说这钱借出去八成打水漂,情感却叫嚣着她这么难,不帮还算是人吗?
苏长顺迈出傻柱家的门槛,不用看结果心里已经给傻柱判了刑。
"傻柱子啊,你的大慈大悲菩萨心肠开始动摇了吧?色令智昏,古人诚不欺我。"
他没有立刻离开,身影隐入门外檐下的阴影里,仿佛真的只是活动活动筋骨。
但那微微侧倾的身形,耳朵却正对着屋内。
屋内没了外人,秦淮茹心防大撤。
她抱着棒梗往前蹭了半步,身体距离傻柱只有一臂之遥,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哀切。
"柱子…姐…姐实在是没路走了。"
一滴硕大的泪珠精准地沿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效果却堪比惊雷。
"家里…家里但凡能省出一毛钱,姐也张不开这嘴…棒梗这孩子…眼看着…唉…"未尽的话语比说全了更具杀伤力。
傻柱心尖像是被那滴眼泪烫着了,苏长顺的警告被这无言的悲痛冲得七零八落。
"秦…秦姐,你别…别难过…这…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他搓着手,那点男人在软弱女人面前的英雄主义本能开始膨胀。
"你…你说,需要借…借多少?"
秦淮茹等的就是这句。
她猛地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声音依旧颤抖,但清晰无比地吐出那个数字。
"柱…柱子,姐…姐想跟你借…五十块。"
说完似乎自己也觉得这数目庞大到惊人,狮子大开口的感觉让她再次低下头。
"五十?"傻柱惊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虽然苏长顺给他打过心理疫苗,提醒秦淮茹惦记他兜里那几百块巨款,但真听到她开口要五十,冲击力还是远超想象。
那可是五十块,不是跟以往一样的五毛,是他一个多月的工资啊。
就算有易中海那几百块横财打底,那也是实打实的一大笔钱。
他那张平时挺灵光的嘴,此刻仿佛卡了壳,张张合合,愣是挤不出一个拒绝的词儿。
拒绝?看着秦淮茹抱着孩子哭成这样?拒绝的话像石头一样堵在喉咙里。
心道:就算苏长顺那小子说得对…可真要眼睁睁看着秦姐和孩子受罪?我傻柱也不是那种人啊。
秦淮茹看他那副震惊又犹豫的样子,就知道五十块确实太多,必须加把火。
趁着傻柱还在天人交战,脑子发懵的当口。
秦淮茹竟极其自然地伸手就在傻柱胳膊上用力地拍了一下,带着一种亲昵又嗔怪的意味:"傻弟弟,看你吓的。"
她嗓音带着哭腔后的刻意轻松,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意,尽管那笑比哭还难看。
"姐借了又不是不还?姐给你打借条,等东旭工资提上去,家里缓过劲儿,姐一定一分不少地还给你,行不行嘛?"
这撒娇般的嗔怪,轻轻一拍,再加上那带着鼻音,微微拖长的行不行嘛。
组合成了一剂威力奇特的猛药。
傻柱只觉得胳膊被拍的地方麻酥酥的,连带脑子里苏长顺那些理性的分析也被拍得稀碎。
眼前只剩下秦姐难得流露出的亲近和依赖。
傻柱脑子里那点男人最原始的虚荣心和保护欲瞬间占据了高地。
一股热血嗡地冲上头顶,烧得他耳根子发烫。
"嗨,秦姐你这话说的。"傻柱猛地一拍大腿,豪气干云,仿佛刚才那个为了五十块牙疼的不是他。
"不就是五十块钱嘛,我傻柱还能不信秦姐你?"
他一把掀开炕席,摸索片刻,拖出一个铁皮盒子,动作带着一种英雄救美般的壮烈感。
盒盖掀开,里面躺着几张簇新的大团结和一些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