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恨。
是他,都是这个孽徒。
刘海中咬牙切齿,胖脸上的肌肉扭曲变形。
他想起了昨天傍晚,贾东旭站在他面前,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王主任反问我教育孩子不是正常的?哪个家庭教育不打孩子?"
"不听话就该打!"
"您教育孩子,是家事,谁也管不着,就算王主任有意见也得憋着。"
就是这番话,就是这番言之凿凿,把他捧得飘飘然的准信儿,让他彻底放下了对王主任的忌惮。
让他以为拿到了尚方宝剑,让他有恃无恐地,变本加厉地抽打光天。
向苏长顺示威,最终引来了王主任的雷霆之怒,断送了他的前程。
骗子,混蛋,孽障。
刘海中在心里疯狂地咒骂着,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被贾东旭这个王八蛋给坑了,给害了。
如果不是贾东旭胡说八道,给他吃定心丸,他怎么会昏了头去打孩子?
怎么会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么会把王主任招来?怎么会丢了官帽?
他刘海中落到这步田地,全是拜贾东旭所赐。
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望向外面。
暮色四合,院里各家各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前院阎埠贵家孩子念书的声音,中院傻柱家飘来的饭菜香…一派寻常的市井烟火气。
可这一切,都与他刘海中无关了,他成了这烟火气里最刺眼,最耻辱的存在。
他能想象到,此刻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他家,有多少人正在幸灾乐祸地议论着他被撤职的丑事。
而贾家呢?
刘海中目光望向中院贾家的方向。
贾东旭!这个坑害了他的罪魁祸首,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此刻正安安稳稳地待在家里,享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
而他刘海中,却在这里承受着身败名裂的痛苦和煎熬。
一股强烈的,想要撕碎什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猛地拉开门,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冲到了中院。
对着贾家那扇紧闭的房门,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怨恨和决绝的嘶吼。
"贾东旭,你给我滚出来!"
这声嘶吼,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打破了院里的平静。
各家各户的门窗后,无数道惊愕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后院。
贾家的门开了,贾东旭脸色煞白地探出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师…师傅?"
"师傅?谁他妈是你师傅。"刘海中指着贾东旭的鼻子,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怨恨而变得尖利刺耳。
"贾东旭,你这个忘恩负义,满嘴谎话的狗东西,你害得我好苦啊。"
他根本不给贾东旭辩解的机会,声音如同诅咒般响彻整个院子。
"从今天起,我刘海中跟你贾东旭,恩断义绝,师徒情分,一刀两断!"
"你不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傅。"
"以后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爱去哪儿去哪儿,别让我再看见你,看见你一次,我骂你一次。"
"我刘海中,跟你们贾家,势不两立!"
吼完这最后一句,刘海中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里只有滔天的恨意。
他不再看贾东旭那副如遭雷击,面无人色的样子,猛地转身。
留下中院里一片死寂,和站在门口,如同泥塑木雕般,彻底傻掉的贾东旭。
断绝师徒关系,势不两立!
刘海中用最决绝,最不留余地的方式,将所有的怨恨和耻辱,都归咎到了贾东旭和贾家头上。
他失去了官位,失去了体面,但他要用这种方式,向全院宣告——
他刘海中,不是好惹的,坑害他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贾东旭呆呆地站在门口,晚风吹过,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感受到周围邻居们投来的,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完了,彻底完了。
工作没了师傅的庇护,在锻工车间本就步履维艰。
现在又被当众断绝师徒关系,扣上忘恩负义,坑害师傅的帽子。
他在厂里,在院里,还怎么立足?他贾东旭何去何从?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