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三儿拿了斟上葡萄酒,连忙双手捧着,送到了食客面前。
“呵,倾凉州,好大的口气!”
那食客哼了一声,面上有些挂不住,勉为其难抿了一口,就在酒浆入口的瞬间,他的眼尾却陡然扬起。
那酒入口甘润,尾韵带着西北戈壁的干爽气息,竟似将整个秋天的葡萄日光都酿在了坛中。
“好个倾凉州!”
片刻之后,他击节赞叹,先前的倨傲竟然瞬间尽消。
那食客站起身来,看着桌上的铜罐道:
“想某走南闯北,竟不知金川楼藏着这等妙品。
这酒名儿取得也好,倾凉州,倾凉州,确实不假!”
说着,那锦衣食客指着店小二。
“某家愿赌服输,便将这倾凉州再与我来上四壶!”
“得嘞,那小的也不能饶了贵客的性子,马头儿!给这位贵客上四壶倾凉州,在端来一盘白煮羊肉!”
说着,小张三儿又嘿嘿一笑,眨了眨眼睛。
“这白煮羊肉,便算我送贵客佐酒的,有酒无肉,哪能合了贵客的心意?”
而那小二话音未落,已有旁边的其他食客起了心思,嘴里叫嚷着要尝鲜。
一旁的小厮手脚麻利地开了三坛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铜漏斗注入锡壶,顷刻间便卖出去七八壶。
而此时,三楼临窗的雕花雅间里,一名着月白襦裙的少女正托腮望着楼下,指尖绕着腰间的鎏金铃铛。
她眉梢微挑,嘴角含着抹促狭笑意:
“表姐你瞧,那刘三儿和穿锦袍的分明是唱双簧呢。
前儿个我还见那食客在城西米铺搬粮食,哪是什么赵家贵胄?”
她口中的“表姐”斜倚在湘妃竹榻上,正用银匙搅着玛瑙盏中的葡萄酒。
金兰公主郭艳懒懒抬眸,一双雪嫩皓腕间,那对金镶玉镯叩的叮当轻响。
将手里这杯多加了些碎冰的倾凉州端起来,轻饮一口,馥郁的香味充满了涂着一口好丹朱的小嘴。
她指尖轻点案头,轻轻啐了一口。
“且不论这倾凉州确实比琥珀香更合中原人脾胃,单是这‘赌酒’的由头,便能让满座食客都记着金川楼的名号。
柴家的生意经,到底比幽州赵家多绕了几个弯儿。”
说到这,她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表妹。
“说到这,我还要祝贺妹妹,又多了一条捞钱的路子呢!”
柴小郡主撇了撇嘴,翻过身来,窈窕的身子往前一趴,自幼弓马娴熟的她轻轻一伏身,便是寻常女子难以做到的柔软。
“什么捞钱的路子,他人都只知道我金川楼出了一种比琥珀香还好的酒,却不知道,这倾凉州,也是赵家的货呢!”
把玩着腰间的金铃,柴小郡主哼了一声。
“也不知道,这回赵家赚了多少钱。”
而就在此时的福兰镇里,张永春看着手里的账本,有些吃惊。
“多少钱?”
“一坛倾凉州,你们赵家敢卖到一千贯?”
张永春心里略微有些吃惊。
好家伙,还得是古人知道怎么压榨古人啊。
这价要的也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