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且等我一等。”
劫后余生的于成金此时还有些心悸,实在是舍不得眼前这位救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将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都来不及管自己身后的几辆大车和一样抱着衣服的小厮,于成金快走几步追了上来,张嘴就喊。
“恩公。”
而他刚追上队伍,还没等跑到被人群簇拥着的张永春身边,那二十个身着整齐的何家庄青状便齐齐转过身子,手里的杆棒戳在地上。
顿时,这般整齐的动作吓了于成金一跳,脚底下便是一顿,嘴里哎呀一声。
刚才奔腾过来的边军都没有这般整齐的气势啊!
听着身后的声音,张永春知道目的达到了。
这才笑呵呵的转过身,看着一脸鼻涕和鲜血的于成金,拱了拱手,正色道。
“于兄弟这是作甚,不必一口一个恩公。
似这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便是江湖义气。
我等也是行路客商罢了。”
看着眼前一身衣袍比自己之前还要华贵几分的于成金闻言却一脸的笃定。
眼前之人绝对不是什么普通客商,但是却是个好人。
张永春刚才明明有等待自己死后在出来坐收渔翁之利的能耐,却还是毅然决然选择出手相助。
而这般的好人,定然可以依靠。
行了个礼,于成金开口道:
“恩公!恩公再造之恩,我于成金粉身难报!”
他抬起头,鼻涕又不受控制地淌下,他也顾不上去擦,急切地指着不远处那三辆孤零零的茶车。
“那…那三车闽茶,小子情愿悉数奉送恩公!”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是被夜风吹的,还是因为害怕,于成金哆嗦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只求…只求恩公发发慈悲,允小子主仆二人,跟着恩公的商队,一同进那居庸关!
小子…小子实在是不敢再独自上路了哇!”
说到最后,挺大个男人竟然已是泣不成声,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身后的小厮阿福此时也跟了上来,搀扶着自己的主人,目露祈求的看着张永春。
“少爷,别伤心..”
一边被自己的小厮安慰着,于成金一边偷眼看着眼前的张永春,心里像打鼓一样。
他不是傻子,反而脑子很好,只是有些不经世事的愚蠢。
如今这等情况,他们主仆二人都不会赶车,也不会驱牛。
这三车茶叶放在这里,最后也不知道便宜谁。
况且就算他们会驱赶牲口,这三口牛车带一口马车,一共四辆大车,就他们两个人,怎么能支应得过来。
而张永春救了他,正好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三车茶叶直接送给张永春,顺道加入对方的商队。
张永春看了一眼一旁的唐清婉,唐清婉没理会他,牵着这匹老马转头离去。
嘿,这娘们,肯定是还为了自己掰枣馒头上枣吃的事情生气呢。
转过头来,张永春摆了摆手。
“哎,不当事不当事,这般草芥儿大小的事,不用如此记挂在心上。
那既然如此,于兄弟就且跟着我们来,喝口热汤吧。”
说着,张永春一挥手,都不用吩咐,汉子们早就打开阵势,把主仆二人吸纳了进来。
却绝口不言那三车茶叶的事。
人一多,周边的温度自然也会跟着上升。
更别说都是二三十岁,三四十岁的壮年汉子。
被满身大汉包围着的主仆二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小厮阿福看着身边这些神情冷峻,身板结实,着装又出奇统一的汉子们,偷偷咽了口血腥味的唾沫。
他作为府里下人,也是见过老爷雇佣的那些护宅的院公和家丁的。
可是,和这些汉子比起来,那些人简直成了地痞闲汉。
阿福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训练,能让人连走路的动作,迈腿的顺序都是如此均一的。
与阿福不同,于成金的关注点则是在张永春身上。
他是真羡慕啊!
张永春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似乎还没有自己大呢,竟然就有这般威风。
他带几个家仆,甚至是家中老仆出来都险些被劫,人家却能一句话不说,光用动作就号令这么多人。
各怀心思,主仆二人跟着护商队,很快就回到了清远商队的驻扎地。
本来张永春和唐清婉离开清润商队的驻地也并未走远,要不然三斤半等人也不能来的这么快。
大队在官道旁寻了处背风的土坡停下,此时正稍作休整。
小丫头何书萱正焦急的守着火堆,一便烤着手,一边望着唐清婉她们离去的方向心里担心。
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北地秋夜的寒意,而火堆上的小铜壶正温着水,准备给张永春沏茶。
掌柜的到底去哪了呀!
见到自己闺女一张已经逐渐丰圆的小脸上挂着纠结,看的一旁的何木生心里也跟着闹心。
只盼着张永春赶紧回来。
“唏律律..”
而就在这时,一声马嘶响起。
何木生看着自己闺女那张小脸上,本来还纠结在一起的五官,瞬间就绽放出笑容来,心里顿时一凛。
“掌柜的,二掌柜的,您回来了。”
从马扎上直起身子来,何书萱快步迎了上去,来到张永春和唐清婉身边。
刚安排于家主仆先去换衣服的张永春回到队伍里,转了转头,看着一旁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汉子们。
皱起眉来,看向何书萱,目光严厉。
“怎么不叫伙计们用晚食?”
他不是说了,这趟出来穷家富路,不要太节省吗?
这小丫头要造反了?屁股心心又痒了?
“是婢子错了。”
何书萱很委屈,但是想到姐姐的话,小丫头还是选择低下头去,先认了个错。
然后,又小声的嘟起嘴巴来。
“爷,是您说,要和唐姐姐打些猎物回来的..”
张永春面色一滞。
自己有说过这话吗?
将脑袋里那个之前豪言壮语说要射一头野猪回来下酒的事情如云烟般挥散,张永春咳嗽一声,冲着三斤半挥挥手。
“去,把后车上写着一的吃食袋子摘下来,烧些热水,先给大家伙开了晚食。”
“是。”
人机三斤半就这点好,听话老实,连身上的链甲也不脱,把朴刀往地上一插,便来到车子旁边,开始拆起包裹来。
一听说吃晚食了,无论是小厮还是青壮们全都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