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秃鲁根穿着皮甲,驾驭着的乌驳马,看着眼前的商队,眼珠子都红了。
他老早就想干掉飞过山,自己做这群马匪的头儿了。
但是飞过山悍勇异常不说,平时也喜欢自己冲锋在前,带着那帮兄弟,将手下的马匪都压制的死死的。
他也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让飞过山早点死。
结果没想到,今天这个愿望竟然成真了!
长生天知道,他看见飞过山被那个娘们一箭射倒的时候,笑的有多开心。
他可不是傻子,不会眼睁睁的跟这帮人硬碰硬,眼见清远商号的护商队已经产生了疲态,他才号令队伍冲了出来。
他相信,自己的马队肯定会
诶?
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看着那魁梧的汉子扔过来一个大包,秃鲁根赶紧闪过身。
他骑术惊人,一拉马头,身子下面的乌驳马随着他的动作往边上一偏,紧倒两步。
愣是让他轻舒猿臂,接住了三斤半扔过来的布包!
“周狗技穷,给爷爷送个破布包……”
空气中的血腥味遮掩住了引线燃烧的硝味,秃鲁根还以为这是三斤半扔过来用来警示的人头呢。
毕竟他眼睁睁看着,那边似乎是商队主人的热,看到他接住了布包之后,瞬间整个人一声令下,所有的商队护卫全都齐齐趴在了地上。
这是军心破碎,要任我宰割了吗!
秃鲁根露出一个嗜血的微笑,嘴里用契丹语高喝着:
“儿郎...”
话音未落,手里的布包轰然炸响!
刺目的白光吞噬了那张狂的身影,人与马在巨响中化作漫天腥红血雨。
冲击波横扫荒原,未死的马匪耳鼻喷血,惊恐的坐骑人立而起,将主人掀落尘埃。
张永春老娘烧过来的这几根工程雷管,其实威力十分有限。
毕竟海青兰也是正儿八经的合法公民,大威力的工程雷管,国家管制很严格。
这几管雷管,都是海青兰费劲巴拉的花了大功夫,从一个残废老矿工那赌红了眼睛的儿子手里收回来的。
如果只论爆炸的威力,实际上也就只能达到炸开一小片土地的程度。
这一小片是多大呢,三十多平米。
而张永春觉得这实在太不够艺术了,而且还得省着用。
所以他简单的加工了一下,在一根雷管外面缠上了几个大号的黑闷雷。
黑闷雷这种炮仗,在以前还很容易卖出去,毕竟它声音响,威力大,买回去放起来也痛快。
随着各种各样的浏阳花炮传遍全国,这种炮仗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而今天,它焕发出了自己的第二春!
和十几个铁砂弹以及数以百计的铁图钉成为了这工程雷管的好助手!
土炸弹猛然炸开,剧烈的爆炸力如同天雷轰临。
震耳欲聋的轰鸣撕裂了荒原的夜。
秃鲁根那狂妄的狞笑,连同他整个魁梧的身躯以及身下雄健的骏马,都在刺目欲盲的白光中瞬间被吞没。
tnt火药裹挟着黑火药,这一对互相辅佐,将其撕扯、吞噬。
最后,终究化作一团急剧膨胀的、混杂着浓烈硝烟与浓稠血浆的赤红雾霭!
碎骨、肉糜、撕裂的皮甲碎片、折断的马骨……
还有那些铁砂和图钉以及轴承钢珠,都裹挟在狂暴的冲击波中,如同来自地狱的冰雹,狠狠砸向周遭那些呆若木鸡的马匪脸上、身上!
滚烫的腥咸液体劈头盖脸,带着令人作呕的焦糊气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
当然,也不是全然寂静。
被震懵的马匪耳中只有尖锐到撕裂脑髓的蜂鸣,世界的声音被彻底剥夺。
离得稍近的几个,眼耳口鼻缓缓淌下蜿蜒的血线,茫然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最近的几个,已经直接被铁砂和图钉打成了筛子,活生生栽下马去,眼见是活不成了!
张永春攥着望远镜都看傻了。
好家伙,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帮古代马匪的悍勇啊!
徒手接炸弹,这能耐实在是想不到。
“唏律律——!”
此时,战马的嘶鸣带着极致的恐惧,率先打破了这诡异的死寂。
从未听过如此毁天灭地之音的畜生们彻底发了狂!
它们纷纷人立而起,疯狂地甩头尥蹶子,将背上那些因耳鸣目眩而失去平衡的主人狠狠掀翻在地。
铁蹄乱踏,惨嚎声、骨骼碎裂声瞬间取代了众人耳朵中的蜂鸣。
将此时的荒原上彻底搅乱成一锅滚沸的血粥!
作为大周对辽商贸的第一站,居庸关外的榷场实际占地面积很大,但是大部分都是辽人的位置。
毕竟北辽南下售卖的大多数物品都是很占地方的牛马羊骆驼等大型牲口,你总不能把畜生摞起来放吧。
哈剌赤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将最后一匹马赶进马圈,长出一口气。
榷场的管理十分严格,而且为了保证不徇私枉法,大周和大辽整出了一个跨时代的观念来。
交叉执法!
也就是说,在这榷场里,不仅要遵循大周的法律,还要遵循辽国的法!
而辽国有法,入夜梆子响了之后,所有在圈外没栓绳的畜生就是榷场自己的了。
他大老远就赶了这区区一百多头羊和十几匹马,这点家当实在是罚不起呀。
拿起一旁的水囊,哈剌赤刚要喝水,突然间却觉得耳边猛然响起一个霹雳一样的声音!
“昂!昂!”
瞬间,整个榷场都被这剧烈的爆炸声点燃了。
“打雷了,下雨了,快将粮米挡上油布!”
“你这小痴物!快着些!我那些酒坛还在外面呢!”
“你这贼厮竟然趁着我不在与我婆娘偷奸,老子杀了你!!!”
整个榷场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而与榷场比起来,不远处的战场上,则是更加的疯狂。
亲眼目睹了刚才还穷凶极恶的马匪就在眼前被炸成肉糜,便是见惯了沙场搏杀的唐清婉,此刻也死死攥紧了手中的复合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面纱下,那双清冷的眸子被纯粹的惊骇填了个满。
她猛地扭头,死死盯住车帘缝隙后张永春那张在爆炸余光中明暗不定的脸。
那是什么?!这贼汉子…到底藏着何等毁天灭地的妖法?!
“主家,”
此时,三斤半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