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张永春迎着他好奇中带着一丝恐惧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嘴角的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也可能是疲倦带来的半死不活。
他笑了笑:
“耳听为虚。铁柱,”
他转向何铁柱,何铁柱赶紧站了出来。
“你带你妻舅一家先回何家庄安顿。
正好,也让他亲眼看看,我张永春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他顿了顿,对侍立在一旁的何诗菱道:
“诗菱,把给铁柱夫妻的团圆礼拿来。”
何诗菱应了一声,赶紧捧着一个用蓝印花布包着的小包裹,轻盈地走到何铁柱和李半芝面前。
李半芝受宠若惊地接过,入手心里就是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般沉甸甸的?
是粮米吗?
而这时何诗菱温声道:
“铁柱哥,嫂子,东家说了,这是你们夫妻团圆的合理,给家里添置些针头线脑、尺头布料,给娃儿做身新衣裳。”
“这…这怎么使得…”
何铁柱激动得手足无措,和李半芝一起又要下拜。
“行了,去吧。”
张永春摆摆手,笑容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
“好好过日子,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谢东家!东家大恩大德,俺们两口子永世不忘!”
何铁柱和李半芝千恩万谢,这才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珍贵的包裹,带着同样被这“见面礼”震了一下的李半车一家,退出了偏厅。
出了清润盐铺,踏上通往何家庄的黄土路。
阳光正好,微风拂面。何铁柱挺直了腰板,脸上的得意劲儿藏都藏不住,他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身边沉默寡言的大舅哥:
“哥,咋样?俺东家,是不是一表人才,气度非凡?
说话办事,可是个人物么!?”
李半车沉默地走着,魁梧的身影在土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回想刚才偏厅里那位年轻东家的模样,半晌,才闷声闷气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长得…是俊,穿得也金贵,跟戏文里的状元郎似的…就是…”
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
“就是不知道为何,看着身子骨好像有点…虚?脸色有点白,像是没睡好。”
“哎哟我的哥!”
何铁柱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一副“你懂什么”的表情。
“你可别瞎说!东家那叫贵气!读书人,运筹帷幄的,能跟咱们这些糙汉子一样吗?再说了,东家本事大着呢!你是不知道…”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兴奋。
“东家可是上过阵杀过敌的!捧日军的虞候老爷!能虚吗?那是操心商号大事累的!精气神足着呢!”
李半车将信将疑地“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只是心里那点关于东家“气虚”的疑惑并未完全散去。
他是见过体虚的人的,真的和这东家长得好像。
但是自己妹婿说的也没错,这般的大公子,到底会是因为什么虚的呢?
好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