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军爷一路辛苦,风餐露宿,护送我这不成器的儿子千里归家。
此等大恩,于家上下感激不尽!真是辛苦诸位了!”
罗靖抱拳回礼,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于员外言重了。
职责所在,护送令郎平安返乡,亦是分内之事。
况且令公子一路也颇为体恤,我等并未受太多委屈。”
他嘴里这话虽客气,但点到“体恤”二字,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于万堂,意思不言而喻。
令郎这一路的花销可不小,你这当爹的不得意思意思吗。
于万堂那是何等精明,立刻心领神会,脸上的笑容更盛:
“自是应该的,应该的!
罗队正客气了。诸位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还有公务在身,老朽就不虚留了。”
说着,他转头对侍立一旁的老东吩咐道:
“老东!快去!
把府里今年新制的上等‘雪芽’给罗队正和每位军爷都包上二斤,让他们路上解解乏!
再备一份程仪,略表寸心,万勿推辞!”
“是,老爷!”
老东躬身应下,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仆役,立刻有人小跑着去取茶叶。
而他本人则转身冲着一旁的阿福小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便亲自引着罗靖等人往外走:
“罗队正,诸位军爷,这边请。”
到了府门外,老东指挥着仆役将一包包散发着清香的茶叶恭敬地递到每个官兵手中。
而最后,他则亲自亲自捧着一个沉甸甸的锦囊,走到罗靖面前,脸上带着恳切的笑意:
“罗队正,一路辛苦。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给弟兄们路上买碗热茶喝,不成敬意。”
说着,将锦囊递了过去。
罗靖伸手接过,入手一沉,凭经验便知分量远超寻常“程仪”。他手指微动,隔着锦囊便捏到内里硬物棱角分明,绝非散碎银两,分明是…银铤!
他心中了然,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那严肃的表情终于缓和下来,露出一丝真诚的笑意。
哎呀,果然,这一路上对这位啥也不懂的大少爷尊重一些是对的。
你看,回头钱来了吧。
他冲着老东和门内方向再次抱拳:
“多谢于员外厚赐,多谢老管家。告辞!”
说罢,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带着手下官兵,马蹄声嘚嘚,迅速消失在泉州繁华的街巷中。
老东目送官兵远去,这才转身回府,脸上带着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还有于成金知道叫人护送自己回来的赞赏。
大少爷终于聪明了一把,知道自己这条命多金贵了,这是好事啊!
然而,他刚踏进前院,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比刚才更加愤怒的咆哮,还夹杂着藤条破空的“咻咻”声和于成金的惊呼!
只见前堂里,方才还一团和气的于万堂,此刻脸色铁青,手里不知何时抄起了一根油光锃亮的藤条,正追着狼狈躲闪的于成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
于万堂喘着粗气,挥舞着藤条,哪里还有半分富态员外郎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被点着的炮仗。
“护送的人走了,现在该算算家里的账了!
老子的三车上等闽茶呢?!啊?!你带出去的人呢?老魏他们死哪去了?!你这一趟是去做买卖还是去败家的?!
今天不给我说清楚,老子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