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
尔等岂不知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这等窑姐,她们的话比河里的水泡还不值钱!
今天对你笑靥如花,明天就能把你卖了!
记住了,在这水闸上,只有这黄澄澄、硬邦邦的铜钱最实在!
当你的值!”
一旁小闸官被训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有节奏的划水声伴随着船队特有的低沉号子由远及近。
屈万亭抬眼望去,只见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正驶向闸口。
当先一艘大船船头,赫然插着象征漕粮运输的“粮”字旗和捧日军的军旗。
“呵,送漕粮的官船?”
屈万亭习惯性地撇撇嘴,正准备上前照例喊话收钱。
大周有律令,官船入城捐减半,可那也是钱啊!
然而,他的脚步刚迈出一步,一股极其细微却异常熟悉的铁锈腥气,混杂在河水的湿气中,钻入了他的鼻腔!
屈万亭的三角眼猛地眯成一条缝,锐利的目光如同钩子般扫过那艘领头的官船船舷!
只见靠近吃水线的船体侧面,那深色的船板上,赫然残留着大片大片深褐色、尚未完全被河水冲刷干净的斑驳污迹。
他见得多了,深知那绝不是淤泥水草!
那是……干涸发黑的血迹!
而且是大量的血液浸染才能形成的深沉色泽!
屈万亭的后脊梁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他脸上的刻薄和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惧交加的凝重!
他猛地转身,对着手下厉声喝道:“快!开闸!开中闸!让官船先进!快!”
他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亲自跑到闸门上方最显眼的位置,扶着垛口向下望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无比恭敬、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
此时张永春的船队缓缓靠近闸口。
老船把头看着熟悉的东门水闸,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这一路折腾,可算到了。
“将军,咱们到了!
这开封府的东水门到了!
按规矩,大船入城捐一陌钱,小船五十文。
咱们是官船押送漕粮,只需交一半即可。”
一旁的马鸢邈赶紧凑上前,满脸堆笑:
“哎哟,这点小钱哪能让虞候您破费?
这入城捐,我们兄弟三人包了!
算是感谢将军一路庇护之恩!”
他们这些船是进不了东门的,一会就要分别了,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跟张永春打好着最后的一哆嗦。
张永春不置可否,目光平静地扫视着闸口和城墙上林立的守军。
主要是他真不知道这些规矩。
这时,闸门上传来一个显得异常恭敬的声音:
“下官东门水闸闸官屈万亭!
敢问下方可是押送漕粮的督管?”
王墩子站在船头,气沉丹田,大声回应:
“正是!现有捧日军虞候张司船在此,押送蓟州府福兰镇秋粮入京!”
“哎呀!原来是张虞候通粮前来!!失敬失敬!”
屈万亭的声音更加热情。
“将军一路辛苦!
漕粮关乎国本,耽搁不得!
闸门已开,请将军船队速速入城!
下官在此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