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诚师兄!”
一见到这个胖和尚出来,了尘脸上顿时露出乞求的神色来。
“福诚师兄,你也应知,同为佛门弟子,陈州遭了蝗灾,般若庙倾尽庙产赈济灾民,如今庙宇倾颓,僧众无依。
贫僧千里迢迢来此,只求大相国寺看在佛祖面上,借些米粮,助我庙度过难关,重建禅林,也好继续广施佛法,济世度人啊!
为何……为何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张永春侧目注意了一下这个说话的和尚。
那和尚身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灰色僧衣,身形枯瘦,面色蜡黄,显然是长途跋涉又营养不良所致。
而那被唤作福诚的知客僧,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眉宇间带着一股市侩的精明和居高临下的不耐烦。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眉清目秀的小沙弥,小沙弥低眉顺眼,眼神却不时偷偷瞟向了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哼!”
福诚和尚鼻孔里哼出一声,甩了甩宽大的袖子,仿佛要拂去这穷僧了尘身上晦气。
“了尘师弟,你这话说的轻巧!
大相国寺虽是皇家寺院,香火鼎盛不假,可开销也大!
上要供奉皇家,下要养着这满寺几百口人,还要操办各种法会、修缮殿宇,哪一样不要银子米粮?
你陈州遭灾,自有朝廷赈济,地方官绅施舍,怎么反倒跑到我们这里化起缘来了?我们又不是开善堂的!”
他语速又快又刻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了尘脸上:
“再说,你那什么般若庙,穷乡僻壤的小庙,自己都顾不住,还学人家广济黎民?
把田产都发卖了?真是愚不可及!
如今庙塌了,僧散了,那是你们自己没本事,佛祖怪罪不到我们大相国寺头上!
赶紧走,赶紧走!
别杵在这里碍眼,冲撞了贵人香客,你担待得起吗?”
说罢,他朝身后使了个眼色。
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寺武僧立刻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推搡着了尘瘦弱的肩膀:
“听见没?福诚师父让你走!快走!”
了尘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中刚捡回来的破旧钵盂险些在此脱手。
他踉跄着站稳,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悲凉和一丝绝望的倔强。
他望着眼前金碧辉煌却冰冷紧闭的侧门,望着福诚那冷漠鄙夷的胖脸,又看看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武僧。
他嘴唇哆嗦着,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带着无尽悲苦的佛号: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金身塑得,佛心难塑啊……”
这叹息,仿佛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
张永春和李浮光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张永春心说,这一幕真是太典了。
而见到他这样,李浮光脸上立刻堆起习惯性的谄媚笑容,凑近张永春,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和撇清关系的意味:
“张将军,您瞧瞧,这不开眼的东西,敢在大相国寺门口吵闹,扰了佛门清净,也扰了您的雅兴。
福诚师父处理得对,这种穷酸野和尚,就该打发了去,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他显然对福诚和尚很熟悉,言语间带着奉承。
再说了,什么臭陈州的和尚也敢来我开封府要饭了?
儿张永春的眸光微微动了动,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纨绔表情,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这种画面经常能看见,在现代的某些地方屡见不止。
而他目光扫过了尘那身破旧僧衣和绝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