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诚脸上可算见了点笑模样,转向禅房,提高了些声音,带着恭敬道:
“师兄,李施主引荐的张虞候到了。”
话音落下,过了一会,从禅房内传来一个温和、沉稳,带着几分庄重感的声音:
“请进。”
张永春听见这声一挑眉,哎呀。
这屋里的老毕登声音好像挺有磁性的啊!
一听就是个骗人的好坯子,快手上拍拍视频也能糊弄糊弄老太太们爆金币的那种。
福诚这才一侧身,旁边的小沙弥连忙推开了房门,侧身让客:
“虞候,李施主,二位女施主,快请进。”
张永春自然是一马当先步入禅房。
随着禅房一打开,一股子檀香味道就传了出来。
张永春瞩目望去,房内的陈设乍看之下颇为“朴素”:
一榻、一几、一蒲团,几卷经书置于案上。
然而,张永春的目光何等锐利?那是能从街头好几百人中找出推销客户的眼睛。
他一眼便看出那地上的蒲团并非寻常草编,而是用上好的厚实黄绸仔细包裹着,显得柔软而“低调”的奢华。
而几案也是沉实的紫檀木,纹理细腻。
空气中飘散的也不是普通檀香,而是带着一丝清甜气息的沉水香。
这年头这几样东西没有造假的,而且以这庙里的情况也不可能造假。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端坐在榻上、正含笑望来的老僧身上。
心说这便是大相国寺头号串账的……不对,是监寺,福通禅师。
此时这老登身披一领深褐色袈裟,料子光滑挺括。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袈裟的边缘和衣襟处,竟用细密的金线绣着繁复的梵文和莲花纹样!
在透过窗棂的晨光照耀下,那些金线闪烁着内敛却不容忽视的华贵光泽,将他那张保养得宜、宝相庄严的脸庞映衬得更加“超凡脱俗”。
哎呀,真造孽,这好玩意都在和尚手里了。
张永春看得直心疼。
而福通禅师缓缓起身,双手合十,脸上挂着悲天悯人、洞察世情的微笑,声音温和如春风拂柳:
“阿弥陀佛。张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贫僧福通,未能远迎,失礼了。”
他目光扫过张永春身后的何诗菱、何书萱,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她们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陈设。
他随即转向侍立门边的小沙弥,语气自然地道:
“觉明,去点两盏‘佛前油茶’来,给张施主和李施主驱驱寒气,润润口舌。”
那小沙弥“觉明”立刻垂首应道:
“是,师父。”
看着这个不知道是为何总觉得和这老登有几分连相的小沙弥出去,张永春心中暗哂。
看来这里头估计有点事情。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拱手还礼:
“福通禅师客气了。”
这禅房的“朴素”之下,处处透着富贵气。
这位监寺大师,可比门口那个只知驱赶穷僧的福诚,道行深多了。
而福通也看着张永春,淡淡的笑着,心里却打起算盘来。
不过一个北地的丘八罢了。
看老僧一席话语,三两下将他忽悠住。
今日里,我定要他将这两千四百石的粮食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