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永春最近发现了,他很缺钱。
当然,不是说物资上的缺钱,而是明面意义上的,缺‘钱’!
虽然他平常都是用银子,但是大周的主要货币还是铜钱。
小枚的铜钱,大一点的当十,这才是大周的主流货币。
虽然发粮食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是他不能给所有人都用粮食解决问题吧!
商铺的伙计们,还有这些正式捧日军的军饷,那都得用铜钱的。
相比于物资来说,制造大周时代的铜钱倒到这个时候来用,反而比倒腾银子金子还方便。
而且张永春还准备开钱庄搜刮黄金,所以大量的铜钱储备肯定是必须的。
因此,他求助了自己万能的老娘。
海青兰也很干脆,让小胡找了个小型的金属加工厂。
没办法,这活太小了,大厂子不接。
而现代的冶金业,想要制作一枚大周时代标准的当十大钱需要多久呢。
半秒钟。
那么压制五十枚要多久呢。
还是半秒钟。
就算是五百枚,还是半秒钟。
金属大模板咔咔一扣,甚至有些时候都轮不到数控机床大人出马。
很快,也就半个月的功夫,在大周这个年代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毛病的一百万枚当十大钱就被现代一家小加工厂造了出来。
这年头造钱肯定是违法的。
但是制造道具不违法。
更别说海青兰制造的还是华夏历史上连找都找不到的‘大周当什’钱了。
因此,当张永春将这一串沉甸甸、铜色黄亮,年龄实际上只有十几天的当十钱“啪”地一声拍在油腻的桌面上,连店老板都没看出来有啥差异。
见到店老板的目光,张永春心里一定,对脸上表情就跟便秘一样的店老板道:
“这些,可够酒肉?”
店老板眼睛一亮,连忙抓起那串钱,入手沉甸甸的,分量肯定是没问题。
他熟练地拈起一枚,用指甲掐了掐,又对着光看了看成色,脸上顿时绽开惊喜的笑容:
“够!太够了!这位军爷!
您这当十钱,成色足,分量重,是正经的‘足数钱’!
不仅够,还有找头给您的!”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摸钱袋。
张永春一摆手:
“不必找了。
剩下的,有多少算多少,都换成好肉好酒上来,让我这兄弟们吃好喝好。”
说着,他指了指蔡小达和李浮光。
“哎!好嘞!军爷大气!您几位稍等!”
店老板喜笑颜开,攥着钱串子,转身就钻进了后厨。
后厨里,老板的浑家和半大小子正探头探脑,满脸忧色。
这时店老板回来了,他的浑家小声问:
“当家的,可是那蔡总爷又带人来赊账了?
这都欠了多少了……”
“赊账?这回可是见到真金白银的回头钱了!”
店老板兴奋地将那串当十钱在妻儿眼前晃了晃,铜钱碰撞发出悦耳的脆响。
“看看!看看这成色!足数的当十钱!
那位面生的军爷给的!
阔气着呢!”
浑家和儿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那黄澄澄、品相极佳的钱串,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乖乖!蔡总爷这回攀上高枝了?
这钱……看着就不一般!”
店老板一边麻利地切肉,一边压低声音:
“少打听!赶紧生火!
把咱家那打鸣的大鸡也宰了炖上!
用砂锅炖!
这位爷是贵客,伺候好了,指不定以后还能有生意!”
前厅,三人重新落座。张永春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寡淡的茶水,看似随意地问李浮光:
“方才那老板说‘足数钱’?怎么,这当十钱,还有不足数的说法?”
李浮光嘿嘿一笑,带着市井的油滑解释道:
“虞候您久在边镇,有所不知。
这当十钱啊,分两种。”
漕运司,排岸司,这种水衙门接触钱自然不少,他清了清嗓子。
“这第一种是开国后不久铸的那批,铜色发青发暗,含铜不足,铸得也粗糙。
那时候说是‘当十’,可市面上大家伙儿心里都清楚,它也就值个四五文,顶天了!
所以叫‘折当钱’或者‘青钱’。”
说到这,他顿了顿,指了指那老板离去的方向。
“您拿出来的这种就不同了!
这铜色黄亮,敲起来声音脆,分量足,是前几年新钱范铸的‘黄铜钱’,也叫‘足钱’!
这才是实打实的一文顶十文!
那老板精着呢,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一旁的蔡小达眼睛也发亮。
当十钱不是新鲜东西,但是这位爷手里的当十钱那么亮,那么新,这可就是新鲜东西了。
一看就是厉害人物。
看来兄弟们要吃上波好的了!
而这几个人正说着被,店老板却端着几大盘切好的熟肉和一壶酒快步走了出来,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
“几位军爷先用着!后面砂锅炖着鸡呢,马上就好!”
仿佛刚才说没有肉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而蔡小达看着那油汪汪的肉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端起粗瓷酒碗,有些拘谨地向张永春敬道:
“张虞候,末将敬您!
方才李老哥说您找我,是是有什么吩咐?”
他目光带着期盼,又有些忐忑。
张永春与他碰了下碗,抿了口酒,放下碗道:
“蔡虞候不必拘礼。
本官初到京城,在城外置办了个小庄子,荒废得厉害,需要些人手去清理平整。想着与其去牛马市寻摸那些不知根底的,不如找些知根知底、踏实肯干的兄弟。
李司吏便极力推荐了蔡虞候,说您麾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是正经能办事的人。”
说到这,他还特意加重了“正经能办事”几个字。
一旁的李浮光立刻帮腔,语气带着几分夸张的推崇。
毕竟是自己宣传出来的玩意,自己得吆喝起来:
“那是!
虞候您不知,俺这蔡头儿带兵,没得说!”
他这话主要是为了抬举蔡小达,也显示自己介绍的人靠谱。
蔡小达被李浮光捧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
“李老哥过誉了,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