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吃痛，一脚将他踹开。少年撞在假山石上，咳出一口血，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却被陈奕恒按住。</p>
“阿铭，别动。”陈奕恒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们不躲了。”</p>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火光，听着木头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忽然笑了。“你不是想同归于尽吗？”他张开双臂，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我陪你。”</p>
陈浚铭明白了他的意思，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哥，我不怕！”</p>
“嗯，我知道。”陈奕恒抱紧他，像无数个从前的夜晚那样，轻轻拍着他的背。</p>
皇帝看着他们相拥的身影，看着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忽然觉得一阵恐惧。他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燃烧的横梁轰然坠落，将他的退路彻底封死。</p>
“不——！”</p>
凄厉的惨叫被火光吞没。</p>
碎玉轩的梅树在烈火中噼啪作响，花瓣被烧得焦黑，却依旧保持着绽放的姿态。陈奕恒抱着陈浚铭，靠在梅树下，任由火焰舔舐着衣袍。</p>
“哥，你看，”陈浚铭的声音已经很轻，“火里……好像有星星。”</p>
陈奕恒抬头，透过浓烟，仿佛真的看见漫天星光。张桂源、左奇函、王橹杰、张函瑞、杨博文……他们都在笑着，像小时候那样，朝他伸出手。</p>
“嗯，是星星。”他闭上眼，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我们……回家了。”</p>
大火烧了整整三天三夜，将皇城的繁华烧得一干二净。</p>
后来，岭南的老将军带着兵马赶到时，只在一片废墟里找到了半块烧焦的陈家玉佩，和一卷被保护得完好无损的密信。</p>
再后来，新帝登基，为陈家平反，追封了所有死去的少年。百姓们说，那年的大火里，有七只凤凰冲天而起，绕着皇城飞了三圈，才朝着北斗星的方向飞去。</p>
有人说，他们是去赴一场迟到的约定。</p>
有人说，他们终于在天上，做回了并肩看星星的少年。</p>
只是那座被焚毁的碎玉轩，再也没能重建。据说每逢月圆之夜，废墟上会传来少年们的笑闹声，混着桂花糕的甜香，和一句轻得像叹息的——</p>
“我们，回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