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奕恒攥着张桂源渗血的绷带,指节泛白。他终于懂了,自己所谓的“牺牲”,不过是把两人都推进更深的深渊。张桂源气息微弱,却死死攥着他的手,像握住最后一丝光。陈奕恒伏在他胸口,听着紊乱的心跳,泪又漫出来:“我错了…以后…以后都听你的…”
张桂源勉强扯出笑,指尖抚过他眼下泪痕:“傻…早该这么说…”话没说完,一阵猛咳,殷红染透绷带。陈奕恒慌得要去叫人,被他拽住手腕。石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张桂源望着陈奕恒泛红的眼,喉咙发紧:“你知道…我最气什么?气你把我当外人…气我连护你的资格,都被你亲手…剥夺…”
陈奕恒泣不成声,俯身吻上他带血的唇角,尝到苦涩与滚烫。这一吻,撕开所有伪装,把隐忍的爱意、错过的痛苦,都融在颤抖的触碰里。王橹杰在外守着,听着屋里压抑的动静,默默叹气——狮与狼的纠葛,终是要在痛里,寻回彼此的路。
第二日,陈浚铭抱着草绳冲进医疗石屋,看见两人相偎的模样,小脸上露出懵懂的笑。张桂源揉他脑袋,说“以后教你打架”,陈浚铭脆生生应着,陈奕恒在旁笑,却又红了眼。而边境那头,熊族的敌意暗流涌动,族老们对着张桂源“私闯领地”的事争论不休,有人要重罚,也有人念着他护族的过往。
杨博文送来新药,瞥见陈奕恒眼下青黑,默默放下药离开。张桂源伤稍好,便拖着身子去族老议事处,推门时,积雪簌簌掉落。他直视族老们的目光,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与奕恒的事,是私事。但若因这,让族里陷入内乱,让外敌有机可乘——” 他顿了顿,银灰狼尾绷直,“我张桂源,愿以十年边境巡逻为罚,换奕恒平安,换族里安稳。”
族老们面面相觑,有人冷哼,有人沉默。陈奕恒在门外听得心惊,冲进去拽住他:“我不许!” 张桂源回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执拗:“信我,这一次,换我护你,也护全族。” 议事处的火塘明明灭灭,映着两人交缠的影子,像要把风雪里的破碎,焐成新的开始。
后来的日子,张桂源驻守边境,每月归族一次。陈奕恒带着陈浚铭,把石屋收拾妥帖,在门口种凝血草,等风雪里那抹银灰身影。边境的雪更大,张桂源常对着狼族印记发呆,想着石屋里的人,伤口疼了、受冻了,也咬咬牙——他知道,陈奕恒在等,陈浚铭在盼,这份爱与责任,终会在风雪尽头,开出花来。
某个满月夜,陈奕恒抱着新编的兽皮褥子,带着陈浚铭奔赴边境。瞭望塔上,左奇函远远看见,笑着撞撞张桂源肩膀:“你家那位,来查岗咯。” 张桂源望向雪地里的身影,狼尾轻晃,眸中冰雪消融。陈奕恒仰头喊他名字,声音被风雪卷着,却直直落进他心里。
这一趟奔赴,让边境的孤寂有了温度。石屋里的误会、议事处的争执,都成了过去。狮族印记与狼族轮廓,不再是矛盾的符号,而是他们共同面对风雪的见证。后来,陈浚铭会缠着张桂源讲边境故事,陈奕恒会在凝血草旁等归人,而张桂源,把十年巡逻走成了守护爱人与族群的长歌——
“我爱你,所以要与你站在一起,哪怕风雪满途。” 某个归程的夜晚,张桂源吻着陈奕恒眼角的泪,在石屋的炉火旁,把这句迟到的话,说了千万遍。风雪仍在石屋上堆积又融化,可两颗心,再没分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