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两人就走到一处竹屋前,屋子不大,屋檐下挂着用竹片做的风铃,随风发出清脆的响声,十分幽妙。
屋前的小院子里种着各式各样的花。
顾景行想,原来画中竟然还有别样天地。
“公子随我进屋坐坐吧。”
少年推开门,屋子里陈设简单,但却十分洁净,有木案、床榻、香炉,炉中焚香,清冷似雪后红梅,丝丝缕缕,勾魂摄魄。
画中的银狐不知何时来到窗边,瞧见少年回来,轻轻一跃便到跟前。
它浑身雪白,胸脯高高地挺着,抬头看着少年,尖尖的狐狸嘴落在少年掌心,亲昵地蹭了蹭。
顾景行眯了眯眼,不知怎地,他觉得这只银狐像是在挑衅他。
“小狐,你去玩吧,我与公子攀谈一会儿。”
银狐瞥了一眼顾景行后,不依不舍地离开。
顾景行不动声色道:“这只银狐是你养的?”
少年眉眼温润:“不是养,是一同生活,它本是一只修行五百年的狐妖,却因为报恩将妖丹赠予了恩人,又被道士追捕,机缘巧合下便躲进了画中。”
顾景行:“那他是公还是母?”
少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是公......公子问这做甚?”
哦,原来还是公狐狸报恩。
顾景行又问:“那它不能化作人身?”
少年轻轻叹气:“修炼成人并不容易,他当初被人所伤,已经不愿再变成人了。”
顾景行稍微放下些心。
“公子请坐,我为你斟一盏茶吧。”
少年拿出茶筅、茶盏、盏托、茶罗等茶具,又拿出茶饼炙烤捣碎筛成细末,将水煮沸,倒入茶盏中预热,随后便是调膏。
他手指翻飞,点出的茶汤乳雾汹涌,溢盏而起。
“公子,请。”
顾景行道了声谢,双手接过。
茶汤在下方,面上是绵密的细沫,单看有点像现代加了奶盖的茶,只是喝起来却完全不同。
鲜活爽口,绵软柔和。
品茗后,少年又拿出几块柿饼煨烤。
顾景行看着他,觉得他面容愈发剔透,不禁问道:“现今已是盛世,小郎君可愿随我住在人间。”
少年抬眸与他对视,有些好奇:“盛世......公子可愿与我讲讲如今盛世是什么模样?”
顾景行颔首,徐徐道来。
慢慢地,画中天地暗了下来,竹屋被月光笼罩,炉香袅袅,两人相对,烛影摇红,清茶添了几盏。
少年清澈澄净的眼眸,渐渐被男子的话语搅起微澜,光彩照人。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顾景行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看向少年时,就发现他眼皮子往下坠,身体左摇右晃。
顾景行连忙将他扶住,搂在了怀中。
乌发倾洒,发间的玉兰冷香混合着肌肤的暖意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
少年眼波流转,那原本仙气飘飘的面容上,此刻绯红一片,他望着顾景行,轻声道:“公子,你留在画中可好, 我愿与你修得长生,共度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