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过了几日,步入六月,此时正是最热的时候,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到处都被晒成白晃晃的一片,杂草被晒得卷曲,树叶被晒得翻白,无数蝉鸣声嘶力竭地苦叫着。
顾家早早就用上了冰,有的冰是冬天凿冰储存在冰窖中,有的则是硝石制的冰。
房里摆上一大块冰,七轮扇一吹,整个房间便清凉几许了。
近来,顾景行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只是走不远,跟初学走路的孩子差不多,但好在全身都恢复知觉,小两口的日子也有趣儿许多。
绿树阴浓夏日长,这日午后,顾景行因练习走路出了一身汗,便去洗了个澡,一进入房中就看到风灵坐在小榻上,翘着腿,一边吃着冰酥酪,一边翻动着手中的书。
他因为怕热,在房中穿得清凉,上身只穿着一件豆青色的小衣裳,上头绣着一支桃花跟几只蝴蝶,粉绿相映,夏日看着也清爽舒畅。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抬,而是指了指一旁的冰酥酪,说:“太热了,快来尝尝才端来的酥酪。”
冰酥酪是用牛乳跟酒酿制成的,冷藏后上方可以淋果酱、蜂蜜等,晶莹嫩滑,入口即化,看着跟豆腐脑差不多,但味道完全不同,浓郁的奶香混合着酒酿的清香,口感质地细腻许多,是夏日里的一份清凉解暑的甜点。
顾景行见他这几日都在捧着书看,每次等他一走近,他就收了起来。
这不,等顾景行离他还有五步远时,他就立马关上书塞到自己屁股底下,眸光潋滟,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顾景行坐在他旁边,问:“你最近在看什么书,这么津津有味,也把乐趣给我说说。”
风灵端着碗,专心致志吃着酥酪,随口道:“没、没什么,就是一些寻常话本,话家常的,你不会感兴趣的。”
顾景行看他白净的脸上泛起薄薄的粉,就知道他在撒谎。
他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有些低落。
风灵听到叹气声,便偏过脸看了他一眼,又见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便关心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叹气做什么。”
顾景行垂眸看着自己的腿,低声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好,你成天跟我在一块,肯定觉得很无趣吧。”
风灵立马摇头:“不会啊,这大热天的,也没多少人往外跑吧,娘请了戏班子,今晚要在戏楼唱戏呢,等日头下去了些,我们一起去吧。”
他端起顾景行面前的酥酪,舀了一调羹递到他嘴边,像喂小孩子似的:“好了,你乖乖的,啊——快些吃了,等会不凉了。”
顾景行彻底被拿捏,张开嘴乖乖吃下。
吃完后,两人就要午睡,趁着风灵如厕,顾景行熟门熟路往床底一摸,就找到那本被刻意藏起来的话本。
顾景行连忙翻看起来,发现这是本世情小说,还配了图,叫《易弁而钗》,这个名字不用猜,就能知道这是本男同小说。
弁是男子成年时戴的冠帽,同时也是武器,钗自然就是女子佩戴的首饰,二者组成在一起,就可以引申为原本是男儿却行女子之风。
顾景行知道有本古文就叫《弁而钗》,讲的就是男同性恋的故事,表扬男风中的高尚行为,并企图荡涤现实中男风不堪的行为,呈现出男风亦有情深义厚的一面。
但他手中这本,与印象中的古文并不同。
有点像仿写的,也有点像同人文,而且是比较香艳的同人文。
从配图上就能看出,不仅是两个男子花前月下,还是两个赤裸的人在行云雨之事。
顾景行趁着风灵进屋之前,将书放回原位,装作一切不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