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怀情眨了眨狐眸,笑吟吟道:“心里应该有不少疑惑想要问问朕?”
“...是啊。”
听她主动提起,宁尘稍微平复了一下心境,恢复了镇定神色。
他注视着武怀情的眼眸,平静道:“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在你的安排之中?”
“......”
武怀情轻点着下唇,似笑非笑地来回踱着步。
片刻后,她螓首一歪,饶有兴致地扬了扬嘴角:“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颂情的小心思,始终不曾干预,任由她与冥狱发生接触。”宁尘淡然解释道:“而你让我来到虚狐族的领地,也是为了让我能与她产生交集。直至与冥狱发生冲突之后,由我出面来挽救局面,顺理成章赢得整个虚狐族的好感与信任。
再转过头来想想,这一切的发展实在过于巧合、顺利,就好像是有人特意为我搭建出了一个舞台,只要我登上台,这场大戏便会自动上演,让我最终能毫无顾忌地独自站在虚狐族的禁地之中,不受任何人的猜忌。”
“——说的很清晰。”
武怀情摇晃起纤指,妖媚一笑:“不过冥狱出手的如此之快,此事倒有点出乎了朕的预料,想来是你与冥狱之间的仇怨,比朕想象中还要更为严重。”
宁尘无奈一叹:“你此番安排是为了能让能顺利成为虚狐族的‘驸马爷’,同时也是为了能让颂情‘功成身退’,不至于沦落为虚狐族的罪人。”
“嗯。”武怀情微微颔首,显然没有隐瞒的意思。
“虚狐族虽然能存活至今,但全族上下还太过守旧,必须要有一个外力来打破尘封。”
她神情悠闲地来回散着步,谈吐清晰道:“颂情有这个想法,只可惜走歪了路子。而朕索性就顺水推舟,借由冥狱这个强大的外敌,让虚狐族能去追寻改变。而破局之人,便是朕万年前就选定的男人——”
武怀情蓦然伸手指了过来,轻柔笑道:“也就是你。”
宁尘心思一动,很快继续道:“这么说来,我能得到北域权柄、又因此机会将虚狐族的界域融入至北域之中,让她们成为北域生灵的一部分,这也全都在你的计划之中?”
“这就是朕准备的两种方法之一。”
武怀情竖起两根玉指,狡黠一笑:“为虚狐族成功寻得一个退路、同时也是一个靠山。”
宁尘好奇道:“那另外一种方法又是什么?”
“由朕自己走出一条新的‘道’,并借此成圣。”武怀情耸了耸香肩:“可惜,朕倒是高估了自己的手段。”
宁尘感叹道:“你这一计环环相扣,自万年前安排至今,已经足够让人佩服了。”
“哪算是什么‘计’啊。”
武怀情又朝他眨了眨眼:“虚狐族能顺利走到这一步,全都靠着你的帮助。若不是你,朕早在一两年前就死在武国了。”
宁尘双眼微微睁大,很快感慨一笑:“如此说来,你我算是相辅相成?”
“这样最好。”武怀情笑眯眯地走了回来,抬手在其结实胸膛上一拍:“朕可中意你了~”
“那颂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尘抓住了她的柔荑,无奈道:“你与颂情关系不错,想要为她洗脱罪责,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不过你怎么突然当众将她许配给了我,会不会有点太莽撞?”
武怀情莞尔道:“朕的想法,你之前不是与颂情说过一回?”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
“...你也越来越了解朕了。”
武怀情轻柔一笑:“让颂情卸下重任、脱去罪责是一回事。但朕也想趁此机会,让她能有一个依靠。”
宁尘指了指自己,一时啼笑皆非。
“所以就将你的未婚夫推了出来?”
“有何不可?”
武怀情眼中笑意流转,又咄咄逼人般越靠越紧:“别忘了,你在苍国娶来的朱家母女,岐国的阴戮,如今还多了个梁国的紫衣。甚至包括霄明和她的宝贝徒儿,她们不都恨不得与你腻歪到死去活来的?”
宁尘嘴角一抽:“怎么突然提起了她们...”
“朕也得拉来一位帮手,要不然可不安心。”武怀情踮起足尖,两人几乎已是面庞相对,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淡淡热气。
她悄然揽上宁尘的后颈,慵懒浅笑道:“就当是朕的争宠手段,如何?”
宁尘干笑一声:“明明还有舒玉在家里等着。”
“舒玉不一样。”武怀情摇了摇头:“她与朕只能算作姐妹,哪怕算上当初皇后皇帝的身份,这关系还不够刺激。”
宁尘:“......”
自家的武皇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怪事?
不等他继续腹诽,武怀情很快扑哧一笑:“莫要多想了。说到底,其实只是朕想让你多多照顾颂情而已。”
“让我...照顾她?”
“她身为族中的大长老,也算是兢兢业业至今,劳苦了上万年岁月。”武怀情蓦然在其嘴角旁亲了一下,柔声道:“现在能享享清福,能有人在平日里关心她一下,定然能幸福许多。”
宁尘怔然片刻,最后也只是失笑一声:“该说你是一位好女儿?”
“当然算不上。”
武怀情眼帘微垂,淡笑道:“不过,朕只是想为她找寻一个新的生活。哪怕将来天地大变,也会有一个男人能帮她挡住风雨,不至于再独自扛着整个虚狐族。”
“你...要准备将身份的真相告诉她吗?”
宁尘低声道:“你就是虚狐族如今的圣者。”
“不了,朕不想让颂情再难受痛苦,她也只是有了些误会。待将来的某一天,朕或许会亲口告诉她。”
见其脸上流露出的真情波澜,宁尘心头一动,低沉一笑:“你和颂情的性子倒是有些相似。”
“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
武怀情很快甩开了那一丝心绪波动,笑着握起粉拳晃了晃:“当年朕会选择偷偷练武,欲走武道,也是受了颂情的点拨。别看她施展的幻术乃是全族最为精妙的,但其武技也同样了不得。”
“能看得出来。”
宁尘回想起前几天的激战,深有感触。
“——好了,让你絮絮叨叨的问了半天。”
武怀情螓首一歪,道:“如今该聊聊我们的婚事了?”
宁尘回神调侃道:“这婚事除了遵循你们虚狐族的传统之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当然。”
武怀情眯起狐眸,饶有兴致道:“你猜猜看?”
宁尘不假思索道:“你要将舒玉带到这里来?”
“嗯。”武怀情这才展颜一笑:“当初你可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说的,要将武国的皇帝与皇后一同迎娶回家。朕可是一直都牢牢记在心里,数着日子等着这一天呢。”
宁尘搂上她的纤腰,低声道:“舒玉知晓,定然也会高兴。”
“是啊...”
两人默默对视着,武怀情狐眸轻眨,眸底似乎染上一丝湿润。
沉默间,她倚靠着宁尘的胸膛,缓缓扬起螓首,让两人嘴唇得以紧密贴合。
“......”
温情淡雅的亲吻不过片刻,随着嘴唇分开,宁尘抬手拂了拂她额前的秀发,温和笑道:“三天后,我来娶你。”
“朕已等候了万年之久。”
武怀情也摸了摸他的脸庞棱角,调侃道:“到时候记得穿戴的英俊些,让全族的姑娘们都好好瞧瞧,朕的男人会是何等优秀。”
“等等,你在万年前就想这些了?”
“怎么啦?”武怀情颇为撩人地抛来媚眼:“朕当年就对你这个气派十足的男人印象深刻了,而此缘还能维系至万年之后,难道还不好?”
“小色女。”宁尘捏了捏她的琼鼻,好笑道:“小小年纪就开始想那些有的没的。”
武怀情脸颊微红,将其手掌挪开,嗔道:“朕当时只是身子小了点,魂可是原原本本的虚狐族圣者。”
言至此,她又不服气般又仰头亲了过来,嘴里还含糊念叨着‘叫朕小色女,那朕就涩涩给你看’。
两人在天狐境内一阵腻歪嬉闹,不知不觉间便擦碰出了些许水花。
待许久过后,武怀情衣衫凌乱地坐在宁尘怀间,娇颜绯红地酥柔喘息,又颇为粘人地搂抱上来,将脸庞埋在颈间轻轻蹭动,仿佛在回味着刚才两人的亲热。
“啊——”
但不等两人再温存一阵,武怀情突然双眸一睁,喃喃道:“时限到了。”
下一刻,一团玄光在其身上迅速升腾而起,飞回至祭坛上的水潭内。
“......”
宁尘表情一滞,正好迎上武怀情投来的冰冷视线。
他刚想讪笑着缓解一下尴尬,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埋在其裙纱里面,两人此刻的姿势更是香艳万分。
“抱歉...”
宁尘僵笑着抽出双手:“没料到你的魂魄会突然飞走。”
武怀情面无表情地合拢衣襟,拂裙起身道:“无妨,我们先回去吧。待明日开始会筹备这场婚事,也会将舒玉从北域带过来。”
宁尘连忙起身,道:“婚事我会和其他长老再商讨一下。”
“嗯。”
武怀情无言站在原地。
蓦然间,她悄然握上了宁尘的手掌,淡然道:“走。”
“你这是...”宁尘有些惊奇。
没想到怀情的肉身竟会主动与自己牵手。
“待你我成婚,我便是妻子。”武怀情没有转来哪怕一个眼神,语气也依旧冷冽淡漠。
但在此刻,她率先迈步后却道:“要对你好。”
宁尘愣了愣,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几步。
片刻后,他陡然定神,将其顺势揽抱入怀,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低声道:“我也会待你好的。”
“...嗯。”
怀里隐约能听见武怀情的冷淡应声,以及那不着痕迹勾住衣角的纤指
翌日,清幽小院内。
而在今日,院里面已然多出了一位新客人。
“哈——”
一袭黑纱襦裙的叶舒玉扶额长叹,头疼万分的无奈道:“这事听下来,可真的是让人头都快晕了。”
今日一早,她就被天狐卫带到了这个虚狐族的‘大本营’之中。
虽然见到宁尘等人,让她颇为欣喜。但紧接着听完了这些天发生的种种,她心里的欢喜早就被冲了个一干二净,脑袋都快乱成一团乱麻。
“先不论冥狱与你们发生的冲突。”
叶舒玉指着屋外方向,语气古怪道:“我刚才见到的那位是...怀情的肉身?而她现在本人的魂魄还在天狐境里?”
“对。”
宁尘哂笑着点点头:“等到两天后我们成婚,她会重新回到肉身之中,与我们一起进行婚礼。”
叶舒玉脸颊微红一下,轻轻剜来一眼:“你们还真的如此胡闹,怎想着一同娶两位妻...不对、甚至一起娶三位,这要让虚狐族怎么看待怀情呀?”
“我本来也有点担忧。”
宁尘挠了挠头,笑道:“不过昨晚去拜会了不少长老之后,她们表示虚狐族没什么繁文缛节,并不会介意此事。
就算你是人族,但也是怀情在人间唯一的至交好友,整个虚狐族当然也得卖你一个面子。”
“真是...突然。”
叶舒玉捏了捏眉心,又无奈叹息一声。
这一串事件与真相,让她着实头疼不已。要想完全消化,显然得多花些功夫。
而且突然就要举办婚事
叶舒玉不禁揪紧衣袖,眼神一阵闪烁。
宁尘蓦然抚上了他的香肩,关切道:“是这场婚事来的太过突然?”
“...没什么。”叶舒玉抿了抿双唇,低声道:“我只是在思考问题。”
宁尘打量着她故作镇定的表情,很快轻笑一声:“看来,其实是婚前的羞涩焦虑?”
叶舒玉娇躯陡僵,垂鬓发丝间一抹羞红迅速爬满秀颈与耳垂,直至染上了脸颊。
她猛地羞嗔般瞪来一眼:“胡说什....”
但话至当口,叶舒玉又莫名弱下了气势,双眸湿漉漉的,抿唇羞喃道:“稍微有些...忐忑。只有一点点而已。”
“舒玉平日里看着温婉大方,在朝堂上也能侃侃而谈,如今怎么蔫了?”宁尘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温和道:“是因为身份,还是其他的?”
“...我,当真值得你娶过门吗?”
叶舒玉幽幽望来:“怀情她们都是何等来历,而我只是一介再平凡不过的凡人女子。与怀情一同踏入婚堂,当真能....呜呜呜!?”
话音未落,宁尘便用力吻住了她的嘴唇。
叶舒玉美眸圆瞪,整个人如触电般震了震。
“呜....”
但感受着唇舌间的火热,注视着眼前宁尘的坚定目光,叶舒玉心弦颤颤,原本紊乱的呼吸却渐渐平稳,情不自禁地反手抱了上来。
“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