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天玉的坦然认错，让阴戮不禁蹙紧了眉头。
她并未直接开口回应，而是转头看向了宁尘：
“与本座说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算是一场无可奈何的悲剧。”
宁尘平静解释道：“当年梁国皇室被五域六劫所掌控，她身为皇室公主已是无力反抗。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便是借助体内的血脉之力，独自前往回天境之中，以此来躲避被五域之人囚禁的下场。”
“......”
阴戮抿了抿艳唇，暗暗咂舌一声。
实际上，对于梁国皇室的秘闻她早就有所了解。
毕竟曾派人前来仔细探查过情报，虽不知其中隐情，但这位皇室公主所做的‘叛乱’之举，算是人尽皆知了。
不过——
“为笼络盟友而以秘法诞下子嗣，事到临头一切败露，就只能将之遗弃在外。”
阴戮深深凝视着还未抬头起身的紫天玉，缓缓道：“纵然听起来还颇有隐情，但归根到底你根本就没有资格作为一个母亲，更没有资格去当紫衣的母亲。”
“...是，夫人教训的是。”
紫天玉深吸一口气，低吟道：“当年的我处境绝望，只得想尽所有办法竭力一试。最后在察觉五域六劫这些人的真相之后，方才知道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诞下紫衣...皆是因为妾身的愚蠢与自大，最后将之遗弃，亦是妾身的狠心毒辣。”
“呵。”
阴戮脸上隐隐浮现几分怒气，冷笑一声：“既然知道你自己犯下的罪责，如今还敢跟着紫衣回到这里？”
紫天玉将头埋得更低几分，轻声道：“正因如此，妾身才想尽力偿还当年的错。”
“她说的没错。”
宁尘来到了阴戮身旁，低声道：“我擅作主张将她带回梁国，正是给她一个向紫衣赎罪的机会。”
“啧...你真以为紫衣愿意？”
阴戮面露不快，没好气地瞪来一眼：“她会稀罕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无情生母？”
宁尘冷静安抚道：“我只是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至于原谅不原谅，终究是交由紫衣自己决定的。”
“......”
阴戮微微叹了口气，皱着眉头瞥了紫天玉一眼。
“罢了，你会做此安排，或许也有几分道理。紫衣如今也的确不是什么孩子了，接受与否终究是要看她自己的选择。”
“是啊。”宁尘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语气温和道：“你先消消气。”
“...你也知道本座会生气呀？”
阴戮不禁嗔怒般白来一眼，忍不住抬起玉足踩了他一脚：“突然就带着紫衣跑没了影，转头就把这个没良心的生母给拉了过来，才刚刚从天墟回来就弄出这些麻烦事，真是闲不下来！”
宁尘讪笑道：“实在是意外颇多。”
阴戮轻哼一声，脸上愤懑之色渐渐平息。
她看了看卧榻床间，视线又转至宁尘脸上，低声道：“算了，你们两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如今看起来还...咦？”
直至这时，阴戮才神情一惊，分外诧异地上下打量起来：“你...修为又有突破？”
“是啊。”
宁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们此去回天境，顺利得到了一道六法之力，各有收获突破。这一切也算是多亏有这位紫仙子鼎力配合，不然也不会如此顺利。”
阴戮脸上喜色骤褪，若有所思地瞥向紫天玉。
“...好吧，至少这女人还有一点用处。”
她略作斟酌后，索性开口道：“本座暂时不与你计较往事对错了，不过接下来你准备佊怎么办？”
紫天玉这才抬起螓首，抿唇低吟道：“妾身已斩断与尘世间的一切缘分，如今留在此地，也只是为了紫衣而已。还请夫人容许妾身能在皇宫之中暂住几日。”
“可以。”
阴戮环臂抱胸，冷淡道：“不过，紫衣在醒来之后会作何决定，本座同样不会多加干涉。”
紫天玉垂眸轻吟道：“多谢夫人谅解，妾身也已做好了心中准备。”
“紫仙子。”
宁尘露出温和笑容道：“你刚刚回到梁国皇宫，就让侍女们带你回原来的寝宫暂住一晚。等紫衣明日苏醒后再来见她，如何？”
“有劳了。”紫天玉微微欠身。
待侍女带领着她悄然离开后，寝宫内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真是头疼...”
阴戮揉捏起眉心，看着寝宫大门的方向，表情略显复杂。
宁尘揽住她的香肩，轻笑道：“戮儿难得如此焦躁不安，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紫天玉当年的所作所为。还是因为其‘生母’身份的缘故？”
“...是又如何。”
被道破心中想法，阴戮也只是略带风情的白来一眼：“本座费尽心思才和紫衣重新搞好关系，这段时日也能笑吟吟的喊我几声娘亲。你们转头就把她的亲娘带回来了，我这个养母...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你就放心吧。”
醉月这时负手走来，莞尔道：“紫衣这丫头虽然古灵精怪的，但实则也是念旧深情的性子。平日最爱挂在嘴边念叨的除了小宁，就是你这个不称职的养母了，哪会因此就冷落了你。”
“没错。”
朱礼儿托腮淡淡道：“在教导她处理公务之际，她最喜欢做的事便是去想象你的一举一动。对她而言，你才是她心底里最钦慕的娘亲。”
阴戮听得都有点不好意思，熟媚娇颜上泛起丝丝红晕。
“咳咳...这丫头，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不太坦率。”
她步履轻盈地来到了床榻旁，俯身瞧了瞧还在呼呼大睡的紫衣，不禁露出一抹欣喜笑意：“臭丫头。”
醉月和宁尘见状都不由得哑然失笑。
自从阴戮放下身段与紫衣坦诚相处后，两人倒是愈发有亲母女的意味了。尤其是阴戮这幅甜兮兮的笑容，分明就是在看待自己可爱的乖巧女儿似的。
“尘儿。”
朱礼儿这时又看向宁尘，轻声道：“你和紫衣在回天境内闭关了半月左右，算是将太始玄髓彻底炼化成功了？”
宁尘笑着点点头：“虽然只是吸收了很小一部分，但我们二人同样是收获颇丰。”
“当真是一份奇缘。”
朱礼儿不禁感慨道：“没想到紫衣的生母竟刚好与六法之力关系匪浅，正好让你们得了一部分传承。”
“——或许，也算不上是纯粹的缘分。“
阴戮这时回头望来，平静说道：“这些年来，我派人在梁国之中打听了不少情报。自从五域六劫覆灭后，这皇宫之中的不少文献资料我们都有翻看寻找，或多或少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哦？”
宁尘眉头微挑，有些好奇道：“难道此事是另有人安排？”
“并非旁人，而是这紫天玉本人。”
阴戮思忖沉吟道：“她仍是梁国公主的那几年，一直在动用各种渠道与手段去打听外界情报与消息。算是恰好让她搭上了一条得以与四玄之人联络的渠道。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会有贵人降世的消息。”
“四玄？”宁尘心头一动。
所谓四玄，亦是当年各族的后裔，的确有可能记得万年前的恩怨纠葛。
朱礼儿蹙眉道：“贵人降世，难道说的正是尘儿？”
“并不是。”阴戮摇了摇头：“从那位四玄之人口中，她只是隐约得知了几位贵人的身份。其中就有...无暇妹子。”
“无暇姐？”
宁尘略显诧异道：“四玄是怎么得知——啊。”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我当初好像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述给了婒玄她们，而她们又将这些‘后世的情报’转告于其他太阴族人们...所以后世的四玄之人才会知晓无暇姐等人的存在？”
“正是如此。”
阴戮双手一摊，道：“不过流传了上万年岁月，四玄之人也并非当真确信‘花无暇’就是情报中模糊记载的贵人。毕竟北域天地间名为花无暇的女子不说有百万，万人之数定然是有的。
而在当年的紫天玉看来，这些四玄高人的提点正是在告诉她可以去试着寻找那些命定的贵人，以此来谋求一线生机。”
“所以...”
朱礼儿抿唇低吟道：“她在即将离开梁国之际，才会命人将紫衣这孩子送到距离‘花无暇’最近的地方，能让她得以瞧见襁褓中的婴孩？”
“是有几分可能，但为何要特意丢在雪地之中？”
“或许是那个帮忙送女的修士不想再被卷入争端。”
阴戮摇了摇头：“按照名录记载，那个修士似乎是梁国一大宗门的副门主。至此事件过后便彻底消失不见，显然已是隐居山林了。应该也是担心会遭受五域六劫的追杀报复。”
“......”
宁尘与朱礼儿面面相觑，心中都分外感慨。
没想到当年的那一场回尘逆梦，竟然也将紫天玉都一同卷入其中。
“追根溯源，说到底还是源自于一场缘。”
醉月拍了拍双手，悠然道：“好了，关于那紫天玉的事，待明日再说不迟。至于现在——”
她似笑非笑地扫了阴戮一眼：“可要先休息一晚？”
“什——”
阴戮神情微怔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其言下之意。
沉默间，美妇顿时媚颜羞红，抱着胸口下意识后退两步，没好气道：“身为龙皇，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龌龊之事。”
“这有何可龌龊的。”醉月眉眼一弯，调侃道：“我和礼儿妹子一同去见你的时候，才刚听闻小宁归来的消息，你不就已是喜形于色，等不及想要过来了，何须再矜持假正经。”
“这、这是...”
阴戮张了张红唇，一脸羞赧尴尬。
宁尘有些哭笑不得，上前按住她的香肩：“难得重逢，我们回屋再聚一聚吧。这里就让紫衣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咳...也好。”
阴戮略微平复躁动的心情，红着脸颔首道：“本座虽从她们口中大概得知了你的遭遇，但还是听你亲自说一说更好些，免得她们偷偷添油加醋的。”
“好好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与你说个清楚。”
宁尘低头在其侧脸上浅浅一吻，许久未见的美妇又羞红了脸颊，不着痕迹地锤来一下：“她们都看着呢。”
“孤可不会扰人春梦。”
朱礼儿莞尔道：“你们二人就只管去——”
“本皇可没说过只有你们二人。”
但醉月却蓦然插嘴出声，同时悄然来到了朱礼儿身后，将她一同拉了起来。
“长夜漫漫，小宁应该不会想着将我们丢在外头吧？”
醉月挽住朱礼儿的藕臂，螓首一歪，笑吟吟道：“小宁闭关半月，我们也想与你好好叙叙旧呢。”
宁尘哑然失笑，招手道：“一起来吧，这皇宫居所岂会少了你们二人躺着的位置。”
听闻此言，阴戮与朱礼儿都不由得身子一热，亦步亦趋地便在宁尘和醉月带领下推门离开。
半夜间，一座寝宫内似是传出婉转啼鸣，暗淡烛光间隐隐能瞧见几道魅影在婀娜起落，翻飞舞动。仿佛在一同编织着一曲动情舞蹈。
直至许久过后，寝宫之中灯火渐熄。
而在殿前的一处风亭内，已然出现了两道交缠在一起的身影。
“哈...哈...”
阴戮如今衣衫凌乱，满面绯红，往日狡黠神秘的美眸，如今都仿佛蒙上一层迷离水雾。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更是回荡亭间，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一样。
她正浑身瘫软般倚靠在宁尘怀里，微扬着螓首，张唇呼出阵阵热气。衣襟渐散滑落，隐约露出其姣好傲人的丰盈身段，在月色照耀下仿佛流转着瓷玉般的剔透色泽，美得如同雕塑玉器一般。
“现在可是缓过气了？”
宁尘从后方搂住她的纤细腰身，轻笑道：“还说要到外面坐会儿，瞧你晕晕乎乎的样子，都以为你得昏睡到明日一早了。”
“还...还不是因为你...”
阴戮娇颜上香汗淋漓，口齿不清地喘息出声：“你这坏小子，如今怎得越来越...壮得就跟个怪物似的，差点都要被你折腾的浑身散架，连魂儿都快...快被你弄得七零八所。”
她闭上美眸深呼吸几口气，这才勉强再平复心境。
只是浑身各处还未散去的炽热之感，仍令其心头微荡不止，白皙肌肤上红晕始终难以消退，整个人仿佛都还沉浸在欢愉后的余韵之中。
“呼...”
阴戮强忍着浑身酥麻，扭头看着宁尘，有气无力道：“你刚才说突破至天元境之后，就要与九怜一起到天蛮界一趟，这可是真的？”
“是啊。”宁尘笑了笑：“我与怜儿有约定，该去为她寻找往日的线索。”
“会不会太过危险...”
“放心吧。”
宁尘轻声安抚道：“当初我修为薄弱，擅闯天蛮界的确是危险万分。如今以天元修为再闯一回，至少有点自保手段。”
阴戮微抿艳唇，眼帘渐垂：“你还是老样子，那么拼命...”宁尘颇为爱怜地再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语气柔和道：“我若不拼命一些，又如何能搏得各位娘子们的芳心。”
“...哼，你还知道是各·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