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名帖都要攥热了,她终于吐出一口气,说明了自己来意。
“我名叫苏梨月,是宁国府覃奶奶的丫鬟,这间铺子奶奶分给我管。”
梨月刚想递出名帖,想了想还是收回来了,估么着给她看也不认识。
“咱们们进去说吧。”
蒋娘子刚才还满脸疑惑,刹那就明白过味儿来了,慌忙往里让。
“苏姑娘是我们姑奶奶派来的!好好好,快请进快请进!哎呀,外头这么热的天气,怎么姑娘还自己来了呢?也怪我们娘俩不争气,不敢上门给姑奶奶请安,只怕给姑奶奶打脸!”
柜台后是小小的铺面,掀起帘子进去,便是一间方砖铺地的厅房。
迎面简单的摆着四方桌,几把圆凳子散放着,茶壶茶碗是粗瓷的。
桌上凳子上满满堆着些针线活计,大裁小剪鞋脚都有。
靠墙还摆着架小纺车,旁边是一篓子棉花,还有半篓子棉线。
方才蒋娘子忙着摇纺线,这才会半天没应声。
听说梨月是覃乐瑶的丫鬟,她热情的不得了。
“快,苏姑娘请上座!”
端着圆凳直转圈,摆来摆去才算找了个对门的“上座”位置。
招呼梨月坐下,提起茶壶想倒水,又忙慌张的赔笑,推开窗往后院叫嚷。
“六儿,快去旁边熟食铺,寻一壶甜水来泡茶!”
“家里没茶叶了!”六儿隔着门嚷了一句。
“去杂货铺借一包!懒鬼死丫头!”
生怕被梨月听见,家里连茶叶都要赊,她怒冲冲提着耳朵骂了女儿两句。
“不用太麻烦,随便喝口水就成。”
梨月本想说不喝水,但一路顶着太阳走来,喉咙确实干的冒烟儿。
“别别!苏姑娘是宁国府里的姐姐儿,我们虽然没进去过,可名声都是知道的!早先在覃家的时候,听我们大娘子讲过宁国府的气派。苏姑娘这相貌穿着,一看就是奶奶贴身服侍的人,哪能喝这普通的水?我是不知苏姑娘要来,若知苏姑娘今天来,怎么也赶早叫一担甜水来!”
蒋娘子说的慌里慌张,手里捏着抹布,不停地擦桌子抹凳子。
闹得梨月不得不站起来,让把刚坐的凳子也擦了一遍。
好容易擦完了桌椅板凳,梨月刚要开口讲话。
谁知蒋娘子又看见地下有纺线落的绒毛,立刻丢下抹布去捡扫帚。
“看我们这屋里乱的,真是让苏姑娘见笑了!”
一顿忙忙叨叨自言自语,梨月张了半天的嘴,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阿娘,开水来了……”
泼辣伶俐的小姑娘瞬间打蔫,蒋六儿进门的时候,羞答答的腼腆。
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拿着茶叶,蹭到桌前泡了茶,满脸讪讪的笑。
“嘿!让你捡将上好香茶借一包,谁让你弄这散茶?看这作死倒霉丫头,一天到晚就会得罪人!把姑奶奶婆家的姐姐也得罪起来,看我不打死你!”
话还没顾上说完,蒋娘子抄着扫帚又去追女儿。
蒋六儿怕她娘真打,滴溜溜顺着厅房直打转儿,遛得她娘鞋都跑掉了。
好一番鸡飞狗跳,把梨月看的都惊呆了。
“蒋娘子……你们先别打了,先听我说正事!哎,别打了!”
“住手!快把账本给我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