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眼里划过一丝火光。
她不等别人替她出头,她要亲手把这摊子整回来。
她站起来,披上外袍,走出门。
门外月光刚好,天亮未亮。
她脚步稳稳的,一步一脚。
金玉在后面跟着,咬牙说了一句:“小姐,这次你赢了。”
柳依依没回头,只丢下一句:“我只是还在烧。”
“他没说停,我就不会停。”
帝师署,京城。
陈元夜里收到消息,坐在院中,盯着火盆笑了一下。
“这火,是时候再加点柴了。”
诗社乱完一圈,终于开始安稳两天。
柳依依重新坐回主位,整顿账房、评稿、讲师全三组。
如玉协助她,把那帮吃空饷的、假读书人、抄稿混子一个个从名单里划掉。
账目一交到她手上,她就皱起眉头。
“去年这笔‘茶水招待费’,怎么写得比讲坛修缮还高?”
如玉翻了翻:“因为沈青柠安排人办过三场‘江南女德交流酒会’,据说现场花了不少。”
柳依依差点把账册拍烂:“女德还能喝酒喝出花来?”
“怪不得整个诗社比青楼还热闹。”
如玉冷冷道:“她表面讲女德,背地拉裙带,讲坛成了后宅。你不整她,她早晚整你。”
柳依依没吭声,继续低头翻账。
“整,不着急。”
“我要她自己崩。”
……
但沈青柠那边没闲着。
她自从被摘了副社长的牌子,气得吃不下饭,天天坐在小院里拧帕子。
一个丫鬟忍不住劝她:“小姐,不如写信回京城请太后娘娘出手?这边终究是地头,靠咱自己不好翻身啊。”
沈青柠冷笑了一下:“出手?太后现在巴不得我背锅,她才不会理我。”
“这个时候,她要我做的事只有一个——拖住柳依依,别让她把江州讲坛彻底吃下去。”
“怎么拖?”
她眼珠一转,盯着身旁一个沉默许久的文士。
“你不是顾云河那边的人吗?”
文士点头:“回小姐,小人确实跟他有些私交。”
“那好。”沈青柠靠近两步,低声道,“替我传个话给他,就说——我有一篇旧稿,题为《江南女学十议》,若能由他代为诵于讲坛,我沈青柠愿当众谢礼。”
文士愣了愣:“可小王爷现在风头也紧,他未必……”
“他不愿也得愿。”
“这稿子本就是按他的口气写的,一看就是他那种油滑风流、半正半痞那路子。”
“他若不念,外头人就以为他怕柳依依。”
“男人嘛,最怕怕字。”
文士沉吟片刻:“属下明白了。”
……
第二天,江州讲坛例课上。
顾云河一身青衣,居然真来了。
柳依依看他一身骚包地走上台,眉毛皱了三秒。
“这又要唱哪一出?”
顾云河冲她眨了个眼:“嫂子,今天我讲的可不是诗,是‘心’。”
“诸位学子,我今日带来一篇新作,《江南女学十议》,不拘于道,不止于教,只为诸位姐妹做一件解心的事。”
他咳嗽一声,拿起纸张:
“第一议,女不可无学,然当以温润为本,勿以咄咄为傲。”
“第二议,夫子可教女,女亦可教人,然不可凌上压长。”
“第三议,女可争官位,然争官不必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