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只是司药司,自哲宗朝因被二十四衙门分走诸多权利而逐渐落寞的六局一司,都先后在过去的十几年间恢复了昔年盛景,甚至因为女户经商之事与四夷馆的落成而出现了更胜往昔的场景。
庄韫兰为芍药的才识可惜,在四夷馆步入正轨之后又就转作女官之事问过芍药的想法。
她这才知道,芍药的父亲竟然在章宗朝做过知县,可惜当年站错了队,在先皇那对栾党长达数年的清算之中被治了罪,妻女也被没入宫中为奴。
若不是当时尚在垂髫之年,芍药可能就要被押去教坊司了。
那几年,宫中有很多因为类似的原因被贬为奴籍的昔日官眷,其中也不乏与芍药一样开过蒙、读过书的。
她们之中,有人抗不住做脏活累活的辛苦,凭借昔日的学问考作女史,但因罪眷的出身,在女官们之中颇受排挤,竟然没过几年就死了好几个。
宣成朝的内宫,连嫔妃的命都那样轻贱,又有谁会抓着几个女史的死不放,去追查那看似寻常的死因背后的辛密?
芍药就此歇了做女官的心思,也避六局一司如蛇蝎。
至于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在皇后身边做事,并没有转作女官的想法。
庄韫兰命人去打探了芍药母亲的消息,得知对方几十年前就已经过世,连尸骨都被送去净乐堂焚成了灰,无处可寻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皇后不无唏嘘,但斯人已逝,她也只能多放芍药几日假,准她回去再看看家乡。
……
宫中的日子过的飞快,眨眼就到了元徽二十一年。
这一年的八月,皇太子大婚。
筹备两年之久的大婚仪式热闹而繁琐,庆典结束之后,微醺的皇帝陛下把一口倒的皇后娘娘扶回去喂醒酒汤。
曾经酒品很好,醉酒之后只会倒头就睡的皇后娘娘伸出一根指头,去戳皇帝陛下的胸膛。
“你不行了哦,”皇后娘娘晃晃伸出的手指说,之前他都能抱她的,现在却只能扶。
皇帝:“……”
皇后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但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行,就在酒气上头的状态把皇后抱起来绕着大殿走几圈的事情,皇帝陛下做不出。
他把皇后伸出来的指头按回去,在一众宫人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的神态中试图跟皇后讲道理。
“先喝醒酒汤好不好?”
可惜,此次醉酒的皇后娘娘十分不讲道理。
皇帝递勺,她就扭头。
皇帝无奈问她:“那要怎么才肯喝?”
皇后娘娘蹭的一下子从罗汉床上面站起了身,然后迷迷糊糊伸手要皇帝陛下抱,很明显,抱了才喝,不抱不喝。
皇帝先看皇后,再看矮几上面的醒酒汤,在哄人与灌药之前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认命把那碗醒酒汤给干了,当神智重新变的十分清明之后,他如皇后所愿,把人给抱了起来,然后问她:“现在能喝了?”
皇后眨眨眼睛,仿佛正在思考,然后她就以一种做了亏本生意的口吻讨价还价:“还没走几步呢。”他之前也能很轻松的抱着她走的。
皇帝陛下再抱着皇后娘娘开走,然后问她:“能喝了吧?”
皇后的脸颊因染了酒气而微微泛红,她有些迷糊的在皇帝陛下脖颈处蹭了蹭,自己也不甚清楚的说:“能吧?但是喝完了还抱吗?”
皇帝的脖子被她蹭的有些痒,说实话,他有些想做别的事情。
但现在的皇后显然只能接受“没问题”这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