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之上,无数正在疯狂厮杀、自相残杀、或者自残的妖族,它们的动作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顿了下来。
它们那双被血色与疯狂填满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些许的茫然。
那根一直在它们脑髓深处搅动,逼迫它们陷入无尽疯狂的毒刺,被拔掉了。
然而,毒刺虽去,剧毒却早已深入骨髓,融入真灵。
他们的真灵,已经被“裂魂经”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们的神智,也早已被无尽岁月的疯狂所彻底吞噬。
即使没有了魔音的催动,他们也只是从“主动的、狂暴的疯狂”,变成了“被动的、无意识的、麻木的疯狂”。
他们如同失去了提线木偶师的傀儡,茫然地站在原地,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习惯性地抽搐,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的嘶吼。
他们的痛苦,并未结束。或许,对于没有了“自我”的他们来说,这才是最大的痛苦。
灵山之巅,我收起了亿万丈的琉璃法相,重新化作了那个白衣赤足、黑发如瀑的青年模样。
张凡从我的肩膀上跃下,化作那个俊朗潇d的青衫男子形态。他看着脚下这座被彻底净化、佛光萦绕、甚至比传说中上古佛国还要神圣的灵山,又看了看山下广袤大地上,依旧处于混沌与混乱中的亿万妖族,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的神色。
“你......你真的做到了。”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语气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震撼:“你把这疯妖界最大的毒瘤,连根拔起了。但是......接下来怎么办?这些被污染的妖族,数量实在太多了,亿万都不止。而且他们的灵魂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恐怕......就算没有了魔音,他们也只会永远这样浑浑噩噩下去,直到生命耗尽。”
青萝也缓缓走上前来,她看着山下那些曾经是她同族,如今却形同走肉的生命,那双美眸中充满了化不开的悲伤与一丝最后的祈求:“陈三生,您......您一定还有办法救他们的,对吗?”
我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头,看向了那片依旧是暗红色,但已经不再那么压抑、疯狂的混沌天穹。
“病根已除,接下来,便是疗伤。”
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缓缓地,盘膝而坐,就在这被净化的灵山之巅,昔日“裂嘴佛”盘踞的废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