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强忍着腿软,捡起自己那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包裹。它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身份证明。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逃离了那座人间地狱般的破庙,不敢走官道,只能一头扎进了旁边漆黑的树林里。
在黑暗中,我仿佛能感觉到,有无数双空洞的眼睛,正在凝视着我们。
我们一头扎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身后,那座破庙如同一只沉默的巨兽,蹲伏在惨白的月光下,庙中满地的干尸,是我们刚刚逃离的噩梦。
“别......别停下!”吕宪的声音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与其说是在鼓励我,不如说是在驱策他自己。
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我的身体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机械地迈动双腿。
冰冷的树枝如鬼爪般划过我的脸颊和手臂,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疼。
这片树林不对劲。
它太安静了。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没有风声。
只有我们两人粗重的喘息。
“吕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因恐惧和疲惫而嘶哑。
“不知道......先离开官道再说......”吕宪的声音里也充满了迷茫,“只要能活到天亮......只要天亮了,那些东西应该就会退去。”
天亮,就会好吗?
我心中充满了怀疑。在这个连太阳都带着寒意的世界里,光明与黑暗的区别,或许只在于能否把身边的绝望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们不知疲倦地跑了多久,直到双腿灌了铅一样沉重,再也迈不动一步。
“水......水......”我摸向腰间,才发现水囊早在逃跑时就遗失了。喉咙干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吕宪的情况比我更糟,他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他毕竟年事已高,今夜的惊吓与奔逃,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