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以为,人之大用,在于其‘心’。喜怒哀乐悲恐惊,七情六感,皆是天地间最精纯之元气。若能善加引导,使其勃发,则上可奉神明,下可安社稷,此方为‘牧民’之最高境界也。”
我将“吃人”的理论,偷换概念,包装成了一种“为国为民”的崇高理论。
“然,如何引导?强取之,则民心易折,所得亦不过是残渣碎屑,下品之选。故,当以王道行之,以德化之。”
写到这里,我笔锋一转。
“欲使一州府,‘悲声不绝’,何须三年?只需一策,便可功成。然,此‘悲’,非小民一家一户之私悲,乃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大悲也!”
“为君者,当自降身份,与民同苦。开仓放粮,解民倒悬。以仁政治之,以信义抚之。不出一年,民心必附,甘为君死。”
“此时,君若为国事而忧,为天下而悲,则万民必感同身受,随君王一同悲泣!此情此景,万民同悲,其声动天,其势撼地,所聚之‘悲意’,岂是寻常手段所能比拟?此,方为上上之选,王道之‘牧’也!”
“至于‘怨气冲霄’,亦是同理。何为‘怨’?民怨沸腾,乃取乱之道,下下策也。上等之‘怨’,乃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怨!乃是‘恨铁不成钢’之怨!”
“君王当选贤任能,严明法度,使百姓安居乐业,人人有书读,有理讲。而后,于闹市之中,立‘省身碑’,日日宣讲圣贤之道,斥责世间不公不义之事。百姓富足而知礼节,见不平之事,必心生愤懑。此愤懑,非是私怨,乃是为天地立心之公怨!此等‘怨气’,纯净浩然,冲上云霄,可使鬼神辟易,星斗增辉!以此奉上,岂不美哉?”
我一口气写了数千字。通篇文章,我没有一个字是教人如何作恶,反而句句都是在引述圣贤的“仁政”之道。但我却用一种极其扭曲的逻辑,将这些“仁政”的结果,最终导向了题目所要求的“悲声不绝,怨气冲霄”。
我将一篇劝人向善的《王道策》,硬生生写成了一篇顶级的《饲养学》论文。
我写完最后一个字,只觉得头晕目眩,浑身脱力。这不仅仅是心神的消耗,更是我的浩然正气,与这人皮卷、怨气墨之间,进行了一场无声的、惨烈的对抗。
我放下笔,瘫坐在脊椎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抬起头,看到了高台之上的三位考官。
竹竿老者,和妖艳美妇,都用一种极其惊奇和玩味的眼神看着我。
而主考官那团紫色的雾气,更是剧烈地翻涌起来,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有看我的卷子,但他显然“听”到了我刚刚书写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