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候,姜渔的三千青丝已然化作了白发,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在流逝,可姜渔已经不想再向前走了。
那个宅院是那么的高大,以至于她从未走出过。
“怎么不走了。”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疑惑。
姜渔仍将头深深的埋在腿里,好似并未听见一般。
“幼年的创伤啊,即便一生也难以痊愈吧。”
那人似乎坐在了姜渔身旁,他轻叹了一声,多有感慨。
那声音灌入姜渔的脑海之中,她其实很想知道身旁之人到底是何方存在,可姜渔怕自己一抬头,又能看见那无数的傩面在自己的眼前浮现。
“所以呀,我们才用走很多的路,喝很多的好酒,看天上的云卷云舒,看远处的孤鹜齐飞。”
“我们要给年幼的自己一个交代才对,不是吗?”
那人絮絮叨叨的说道,说话的方式令姜渔想到了书院中的老夫子,喋喋不休的。
可那声线很年轻,令姜渔莫名的觉得说话的人生了一张很好看的脸。
“她没能走过的路,见过的景,你该替她看看才对。”
即便姜渔什么也没说,那人依旧是自顾自的这么说道。
恍然间,姜渔又回想起年幼的自己,那时自己拼了命的想逃出那个深宅大院,如今自己真的站在院子外面,当真要如此任寿元所流逝吗?
姜渔觉得那人说的有点道理。
她抬起头来,与身旁那人四目相对。
如她所预期的一般,那是一张极为好看的脸,即便那是位男子。
姜渔从未这么近距离的与男子相接触,如今四目相对,令之瞬间心颤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踉跄的后退几步。
“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姜渔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剑锋直指那青衫男子。
陆尘淡然笑了笑,双手负背说道:“我来此自然也是为了窃天之寿。”
姜渔微微一怔,窃天偷寿棺理应只能入一人才对,此人却能踏入自己所在的光阴长河,可想而知对宇宙大道已然到了极为恐怖的掌控程度。
绝非自己所能敌。
但姜渔莫名的觉得眼前男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敌意,否则以其境界实力,自己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姜渔收起长剑,不由得又想起自己先前各般大哭之态岂不是皆被其收入眼底。
她的脸上闪过绯红颜色,委实觉得尴尬。
“行于此处,不免见到你之过往画面,见你险些道心破碎,方才出言相扰。”
陆尘顿了顿说道。
姜渔微微摇了摇头。
“若非前辈出言指点,姜渔恐怕已然要陨落于此地了。”
回想起陆尘先前之语,姜渔十分真诚的这般说道。
诚然如陆尘所言,自己不该辜负年幼的自己。
她于深宅大院之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方才得见天日,自己没理由,也没资格就此放弃寿元,她没杀的人,她没走过的路,自己要去杀,自己要去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姜渔本就聪慧绝顶,只是因梦魇影响而显现道心破碎,如今由陆尘一指点,自是一瞬便有所悟。
陆尘微微点头,嘴角挂着浅笑。
姜渔心忽地慢了一拍。
忽逢公子至,心舟覆春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