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的手指极轻地动了动，像是想回握弘昼，却没力气。她的目光转向一直抱着她的弘历，眼神里带着最后的恳求，那目光干净得像个孩子，让弘历的心猛地一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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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四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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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更弱了，气若游丝，<i>钮祜禄景娴</i>希望你能饶恕……七哥以前偷偷帮助我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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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喉结剧烈滚动，他看着景娴唇边的血迹，看着她眼底的恳切，还有弘昼那副恨不得替她去死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疼。他怎么会不知道？弘昼那些荒唐事里藏着的猫腻，那些偷偷送进翊坤宫的药材，那些被他压下去的流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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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那些事情……都是我所强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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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呼吸越来越急，胸口剧烈起伏，却依旧固执地把话说完，<i>钮祜禄景娴</i>与他无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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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朕答应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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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猛地打断她，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紧紧攥着她的手，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span>弘历</span>朕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撑住，景娴，只要你撑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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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辈子，欠她的太多了。她想要的自由，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平淡，他给不了；如今她只求他饶过弘昼，这点微不足道的事，他再办不到，就真的连畜生都不如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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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站在一旁，看着景娴替他求情的模样，看着弘历红着眼答应的样子，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这辈子，争强好胜，荒唐度日，唯一没输过的，就是对这个妹妹的护短，可到头来，还是要她躺在病榻上，替他求这个求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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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傅恒，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撞在掌心，疼得他指尖发麻，却远不及心口那阵钝痛。他看着弘昼的眼泪，看着弘历的悔恨，看着景娴那副油尽灯枯却还在为别人着想的模样，愧疚像潮水般漫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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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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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年他没有请缨去准噶尔，如果他能早点回来，如果他能斗过皇权……是不是景娴就不用进宫，不用受这些苦？是不是弘昼就不用活得那么荒唐，只为了护她周全？是不是皇上……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悔恨交加的模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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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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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窗棂上，发出呜呜的响，像在为这满室的悲凉，奏响一曲无声的挽歌。景娴的眼睛慢慢闭上了，唇边却还带着那抹浅浅的笑，像个终于卸下重担的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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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活着，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像风中残烛，明明灭灭，却还没彻底熄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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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抱着她，弘昼守着她，傅恒望着她，还有懵懂无知的永琰，抓着她的衣角，仿佛这样就能抓住最后一丝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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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宫的债，这帝王家的劫，终究要让他们这些人，用一辈子的悔恨来偿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