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宝珠似乎察觉到她的僵硬，小手在她胸前轻轻拍了拍，咿呀地叫了一声，口水流得更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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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猛地回神，低头看着女儿懵懂的脸，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抬手，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宝珠的嘴角，指尖却蹭到了自己的眼角——没有泪，只有一片发烫的涩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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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我去趟后院。</p>
她站起身，把宝珠递给弘昼，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信纸。信纸被她捏得发皱，傅恒的字迹几乎要被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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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没拦她，只是替她拢了拢披风：<span>弘昼</span>我在这儿等你，别太久。</p>
他看着她的背影，融进漫天的海棠花影里，眼底满是了然——他知道傅恒在她心里的分量，不是如今的情爱，是年少时没来得及圆满的梦，是这辈子都回不去的过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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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走到后院的海棠树下——这棵树，还是当年她嫁过来时，弘昼特意让人移栽的，说她小时候在太后府就喜欢海棠。她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满树的繁花，手里的信纸在风里轻轻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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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划了三根火柴才划着。火苗窜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像是怕被烫到——就像当年傅恒递暖玉给她时，她也是这样，明明想接，却又缩了手。如今想来，那时候的退缩，竟成了一辈子的遗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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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纸遇火就卷了起来，黑色的烟带着纸灰，飘向空中。傅恒的字迹在火里慢慢消失，一笔一划，像极了那些年的过往：十五岁海棠树下的约定，十七岁雨夜的决裂，还有如今这封连落款都没有的告别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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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傅恒</p>
她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i>钮祜禄景娴</i>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我们这辈子，终究是有缘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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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灰被风吹得更远，混着飘落的海棠花瓣，落在地上，成了一片细碎的白。她抬手，摸了摸鬓边——那里还别着弘昼早上给她簪的海棠花，花瓣还新鲜着，暖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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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想起弘昼抱着宝珠时的模样，想起宝珠软乎乎的小手，想起这些日子里，弘昼替她挡下的风雨，替她藏起的奏折，还有鬓边那缕为她而生的白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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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梦，再美好，也只能埋在过去。而眼前的人，眼前的日子，才是她该珍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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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转身往回走，海棠花瓣落在她的披风上，像一场无声的告别。走到院门口时，她看见弘昼正抱着宝珠，站在花影里等她。宝珠看见她，伸出小手，咿呀地叫着“额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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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朝她笑了笑，眼底的温柔像化不开的水：<span>弘昼</span>回来了？宝珠刚还在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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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走过去，从他怀里接过宝珠，低头在女儿脸上亲了亲。宝珠咯咯地笑起来，小手攥着她的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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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向弘昼，眼底没有了方才的涩意，只剩下平静的温柔：<i>钮祜禄景娴</i>嗯，回来了。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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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海棠树下，最后一点纸灰被风吹散，和那些年少时的梦一起，彻底埋在了暮春的风里。有些缘，注定只能是回忆；有些人，才是这辈子的归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