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的紫禁城褪去了盛夏的燥热，御花园金桂开得正盛，细碎的金黄花瓣簌簌落在青砖地上，连带着空气里都浸着甜润的香气。六岁的璟妍穿着一身石榴红撒花软缎小袄，梳着双丫髻，髻上各系着一枚赤金点翠的小蝴蝶簪子，正被五哥永琪牵着小手踩着满地桂花往前走。
“妍儿慢些走，仔细脚下的石子。”永琪今年刚十岁，一身宝蓝色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说话时声音温和，还不忘轻轻攥紧妹妹的小手。璟妍却没太听进去，小脑袋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五哥，你说的福伦大人的儿子，真的会陪我玩踢毽子吗？”
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身边多是循规蹈矩的宫女太监，或是比她年长许多的皇子公主，鲜少有同龄的玩伴。前几日永琪提起到福伦府中两位公子前来宫中学艺，便顺口说了要带她认识认识，璟妍一听有“新朋友”，立刻便记在了心上，今日一早就催着永琪来御花园赴约。
说话间，不远处的汉白玉石桌旁已站了两个人。走得近了，璟妍才看清，那是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少年，年长些的约莫十三四岁，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几分沉稳，见了永琪，立刻拱手行礼：“五阿哥吉祥。”旁边年纪稍小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岁，皮肤是健康的浅麦色，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笑起来时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跟着行礼时，袖口不小心扫到了石桌上的点心碟，发出轻轻的“叮”声。
不必多礼，这是我的妹妹璟妍公主，今日带她来，是想让你们多认识个朋友，璟妍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先看向福尔康，和尔泰兄弟，见他们模样端庄，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半蹲礼：“福尔康哥哥好。”接着又转向旁边的福尔泰，目光落在他嘴角的梨涡上，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小声道：“福尔泰哥哥好。”
福尔泰刚直起身，就对上了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拘谨，满是好奇与欢喜，像极了他家后院里刚学会认人的小奶猫，让他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声音比福尔康更轻快些：“公主好，我叫福尔泰，你叫我尔泰就好。”
“尔泰哥哥。”璟妍立刻跟着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比“福尔泰”顺口多了，念完还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永琪见三人相处融洽，便笑着提议：“今日天气好，不如就在这花园里玩会儿？妍儿早上还说想踢毽子，你们谁陪她玩玩？”
福尔康刚想应声，却被福尔泰抢了先：“五阿哥，我来陪公主玩吧！我踢毽子还不错，能踢五十多个呢！”他说着，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副少年气的模样，让璟妍看得眼睛更亮了。
福尔康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对永琪笑道：“那我便陪五阿哥在一旁说话，也好看着他们，免得公主摔着。”永琪点头应允，璟妍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尔泰的袖子往空地上跑。她的小手软软的，攥着尔泰的袖口时，还带着一丝暖意，尔泰心里莫名觉得痒丝丝的，脚步也放得慢了些，生怕走快了让小姑娘跟不上。
“尔泰哥哥，你看我的毽子！”璟妍从宫女手里接过一个鹅毛毽子，毽子上的鹅毛雪白，柄上还缠了红丝线，她踮着脚尖，轻轻把毽子往上一抛，等毽子落下来时，用脚尖轻轻一勾，毽子又飞了起来。只是她年纪小，力道没掌握好，毽子只踢了两下就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