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停下，顺势收进袖子，继续走，直到进了一条死胡同才停下。借着天光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东库炭车，初七更换，非今日。”</p>
她盯着字，脑子飞快地转。</p>
上次王德全被抓，就是在初七夜里换北芪。现在鹿肉出事，时间不对，但手法一样——都是借“特供”名义混入毒物。这次送肉的是“丰隆号”，经手人还是李三。</p>
李三……她听过这个名字。第35章王德全出事时，台账上有他。当时以为只是普通厨子，现在看，他才是真正的关键。</p>
她攥紧纸条，手指发烫。</p>
崔砚之拿走账本，是想让她断线。只要李三还在，只要毒还在送，她就能顺着这条线查上去。</p>
风大了些，吹乱她的头发。她抬头，看见御膳房最后一盏灯也灭了。整片屋子黑黑地立着，像吞了东西的怪物。</p>
她转身走向尚食局西厢，脚步比刚才稳多了。</p>
林姑姑还在等她。</p>
推开值房门，屋里黑的。她没点灯，走到灶台边，蹲下，手伸进夹层——乌木匣子还在。她拿出来放在桌上，从荷包取出青布包，打开，银针上的蓝痕在暗处微微发光。</p>
她看着那抹蓝，忽然想起什么。</p>
上次看到这种颜色，是在先皇后的《脉案辑要》批注里。林姑姑说过，这种毒伤肝损神，长期吃的人会变迟钝，甚至出现幻觉。而皇帝最近的决定……有些地方确实奇怪。</p>
她起身，从柜底找出《起居膳食简录》，翻到最近七天的记录。每天午膳都有鹿肉，量不多，但天天都有。每次吃完，皇帝都会晚半个时辰批奏折，有时还要叫太医。</p>
这不是巧合。</p>
她合上册子，手指轻轻敲桌子。</p>
崔砚之拿走了账本，但他没法消除味道。只要她还能尝一口菜，闻一次药，就能感觉到有没有毒。</p>
她重新包好银针，放回荷包。乌木匣子放回夹层，砖缝压好。起身时，纸条从袖子里滑出一角。她捡起来，对着窗外最后一点光，看清背面还有一行小字：</p>
“李三夜宿东角门值房，寅时换岗。”</p>
她眼神一紧。</p>
寅时，正是守卫最松的时候。</p>
也是她唯一能再进御膳房的机会。</p>
她把纸条撕碎，扔进灶膛，划了根火柴点燃。火光一闪，照在她脸上，映出一双冷静的眼睛。</p>
她开门走出去，融入渐渐发白的夜色中。</p>
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没有声音。</p>